第1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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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了马车的白珎,双手还缩在袖里,京城里大雨刚过,天空中还飘着疏疏离离的雨丝。身后有丫鬟上前,欲给她披上一件织锦镶毛斗篷,白珎摆了摆手,并未穿上。兀自向前一步,她抬起头望着铜门上的牌匾,心头刮过一阵风。“白府”两个金漆的大字被雨洗刷后显得格外光亮,多少年过去了,白珎垂下头,心中只记得两个场景。一是大哥白璟被流放的那晚,铜门前的张灯结彩;而是她愤然离家后,白实文不让任何人来送她,铜门前的清冷落寞。
  雨丝落在白珎的软衣上,她不顾这丝凉意,缓缓又沉重地踏进了白府的大门。
  白瑄出了正堂,就看到了走进大院里的白珎,他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二哥——”白珎率先开了口,声音之迟疑,暴露了她的生疏。
  白瑄虽然激动,却还是不忘礼数,他躬身下去,双手合拢,“白瑄见过二殿下侧福晋。”身后的孟清也跟着作了揖,“孟清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安。”
  白珎强忍泪水,上前扶起白瑄,“二哥,你这是何必。嫂嫂,近来可好?”
  三个人在重逢面前都不知所措了起来,这时候,白瑄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噔噔的拐杖声。雨水还堆积在地上,拐杖落地的时候溅起了水花,声音听上去带了水的清明,也带了水的绵长。白珎看到父亲那伛偻微颤的身影后,终于忍不住,两行泪滚落下来。
  白实文的步子很慢,但目光却一直落在白珎身上,好似只有这么看着白珎,他才能支撑着走过来一般。
  白瑄低声暗示道,“妹妹,还不上前去扶父亲么。”
  白珎垂下头,也是低语,“我不孝,我没脸上前——”孟清见老爷子走的实在费劲,便先不顾白珎,上前扶住了白实文。哪知白实文犟了起来,他奋力一甩手,不让孟清靠近。拐杖的声音越来越重,谁都能看出老爷子的步伐越来越吃力。
  “妹妹,爹在等你。”白瑄也急了,暗暗催促白珎。
  当初,白实文不顾父女之情,将她逐出家门,还放言说叫她永远不得回来。那时候的白珎落魄地离开了白府,年少倔强,她也暗下誓言,永生不会回来。如今,当她踏入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大门,白家的一切全方位包裹了她,恍惚间,她已不觉自己是个离家多年的人。心中没了愤怒,只有愧疚。
  她缓缓移动着步子,终于还是上前扶住了白实文。
  时隔十余年,女儿温柔的触感再度传来,白实文只觉自己衰老的身躯一震,深陷的眼窝里蓄上了一层薄泪。白珎对他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他也不看她的口型,只转过身去,带着白珎亦步亦趋地走向正堂。
  正堂里,白实文并没有坐在主位上,他默默把主位让给了白瑄,自己则坐在了一侧,白珎的旁边。四人坐定后,正堂外又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模样清俊的年轻公子率先进了正堂,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年轻姑娘。这两人便是白瑄和孟清的两个孩子,长子名唤白決,小女名唤白泠。
  “決儿,泠儿,快来见过你们的白珎姑妈。”孟清招着手,示意两个孩子给白珎行礼。
  白珎离开白府的时候,两个人还小,对姑妈徒有印象,却没记忆。白決先恭敬地行了礼,一双瞳眸灿然有神,他礼貌道,“侄子白決,见过姑妈。”
  白泠则多打量了白珎一下,心有所思,才低下头去作揖,“白泠见过姑妈。”
  “好好,你们都长这么大了。”白珎示意他们坐下,白決和白泠才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白珎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杯,若有所思道,“想来,大哥的孩子们也都有这么高这么大了吧。”
  白瑄沉默了下来,他这下明白了,白珎回府的目的。她一定是听说了白璟就要回来的消息后,才决定来看看的吧。他垂眉抿了一口茶,暂且没有答话。
  孟清觉得不能冷场,便接道,“可不是嘛,大哥去戊庸之前,大嫂有着身孕,后来不是又有了个怀孕的妾室吗。大哥少说也有三个孩子了。”
  “等到大哥回来,这个家才热闹了。”白珎的神色明亮了许多,声音也不由得轻快了一些。
  白实文听不清这些人的说话,只一个人喝着茶,连喝茶的动作都不甚利索。白珎注意到,一滴茶水溅到了父亲的衣襟前衽上,父亲看到了,也没有动手去擦。她的心一下子酸了起来,若是换了从前,以白实文的性格,是万万容不得一点茶渍在身上的。人世沧桑,岁月弄人,那个精明瘦削的父亲也被时光改变了。
  ☆、第33章 首次出诊
  白珎这次会回白府,也确实就如白瑄所料想的那样,她是关心大哥白璟的情况。果不其然,几个人也才聊了一炷香的功夫,白珎就又询问起白璟回京的细节。
  白瑄简单回道,“已经派人去戊庸寻请了。”
  白珎注意到了“寻”这意味深长的一字,她轻叹一声,“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大哥的消息,如今他们一家是否还在戊庸也未可知,当真是寻请。”
  白瑄默然下来,不置可否,虽然他从小就知道白珎对白璟的仰慕之情远胜过对他的,他也无法接受白珎甫一回来就张口闭口都是白璟这一事实。一旁的孟清也发觉,白珎这个小妹对大哥格外在意,却并不过问二哥。孟清有些不悦,却并没有流露出来,她和颜笑了,替白瑄解释起来,“既然是皇帝下令贬黜戊庸,想来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白珎认同,心中如是期望,“可惜我们兄妹两人不能亲自去接大哥回来,扪心自问,到底是有负手足之情。”她垂下头来,理着手心里攥着的帕子。白瑄暗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清明,白珎一直介意着当年他选择保全家族,放弃白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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