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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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高祖临终当夜,将简牍之事交代完毕后,逼她以手指天,答应他,待他去后,她必倾尽全力维护冯氏正统,有生之年绝不叫大陈国姓易主,更不可背叛冯氏。倘若做不到,她所生第一个孩子,必将短折而死,且死后亦无处葬身。
  那晚上疾风骤雨,电闪雷鸣,他枯柴般的手指攥在她腕间,沙哑着声说:“这是父命,也是皇命,你不得违背,现在就立誓。”
  他执拗得全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在她忍着腕脉剧痛,一字一句立完誓后,才放心阖上了眼。
  薛璎立在龙床前,突然觉得好笑。那个毒誓,好像全然将她剔除在冯氏之外,没将她当成大陈皇室的子孙。
  可她又不明白,若她当真并非冯家骨肉,阿爹为何肯将大陈交到她手中?毕竟朝中并非没有旁的能人,而这毒誓的漏洞也太大了。——她完全可以一辈子不生孩子,就不会为它所束缚。
  薛璎半醉半醒,出口模糊,颠来倒去大致讲清了来龙去脉,随即隐隐感到搂着她肩的那只手一点点收拢,直至紧到她骨头都发疼。
  她轻轻“嘶”了一声,想去推开魏尝。
  魏尝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松开劲,虚扶着她慌神道:“对不起,我……”
  他是太愤怒了,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早便猜测陈高祖留了一手,但本想是在冯晔那处,却不料竟是双管齐下,还对薛璎也动了手脚。
  陈高祖逼薛璎立下的誓言,针对的根本不是她日后的孩子,而是她在三十多年前诞下的,那个被薛家害死的亲骨肉。
  他不知真相,以为经巫祝之手来到这里的魏迟就是那个孩子。所以在他看来,这个誓言不止对薛璎,还对身为孩子生父的魏尝具有威胁与束缚。
  但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薛璎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他们的亲儿子,已经死了。
  魏尝的眼底蒙上一层水汽,说:“做什么听他的?他叫你发誓你就发?”他说到这里恨恨咬牙,“那老不死的,一掐就死了,你掐他啊。”
  薛璎闭着眼睛疲倦一笑:“他毕竟是我父亲,而且也没说错什么,我姓冯,受冯家饭食米露长到今日,维护皇室正统理所应当。再说,如果怕应誓,我不要孩子不就好了吗?”
  她清醒的时候很少解释那么多。但听她解释了,魏尝又觉得心疼,胸口一抽一抽的,像被巨石碾过似的。
  他低头,忍了忍道:“这么多年,他把你当冯家人了吗?你这样委曲求全,我会想杀干净冯家的。”
  “我没有委曲求全,我不生孩子,就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万一真有一日……”她说到这里顿住,再开口已经换了话茬,“不管这誓言会不会应,我都不想叫将来的骨肉背着它过一辈子,这毒誓到我这儿断了就好,对我也没什么妨害……就是……”
  “就是什么?”
  薛璎到底有点迷糊了,似乎也记不起自己想说什么,半晌才眯缝着眼道:“就是得跟你说清楚,如果你在意这个,”她笑了笑,“还是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趁早找别人去吧……”
  魏尝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我不在意。不过……其实可以生的。就算有一天,你打算颠倒他冯家的王朝,也是可以生的。”
  他说完还以为薛璎会问一句“为什么”,却不料半天听不到声,低头细看,才发觉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叹口气,看了眼头顶苍穹,自问自答起来:“因为我们的孩子,早在三十五年前,就替我们铺好没有后顾之忧的路了。”
  *
  魏尝搂着她又坐了片刻,而后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下了屋顶,把她送回卧房。
  薛璎果真连醉酒都很克制,一路醉得静悄悄,睡得妥帖又安稳,只是眉心一直微微蹙着,似乎是因临睡前说了不高兴的话题。
  魏尝替她脱去靴子,但没动她衣裳,直接在她薄衫上盖了一层被衾,看着她紧蹙的双眉嫌难受,就伸手轻轻捋了捋,接着又把食指下移到她的唇,稍稍一抚就要离开,不料下一瞬,指尖忽然传来一下湿热。
  魏尝像被烫着了似的挪开手,差点吓得从床沿滚下去。
  亲娘啊,方才发生了什么?薛璎她,她舔……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她呼吸细弱匀称,明显没有醒,那为什么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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