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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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在林浮萍的单身宿舍内吃饭的时候,林浮萍就曾盘问过杨凡。从那时候开始,杨凡就一直很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给林浮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这个话题再次被林浮萍主动提及,杨凡这个想知道答案的家伙,自然是立刻顺着林浮萍的话去说了。
  只不过,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雨夜的山洞内,杨凡却是看不到林浮萍此时的表情。如果他看到林浮萍脸上此时的表情,一定会后悔自己立刻顺着林浮萍的话说。
  因为,林浮萍此时嘴角上翘,在她俏丽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怪异的笑容!之所以说林浮萍此时的笑容很怪异,是因为无法形容她此时的笑容!说是狡猾的笑容吧,这笑容中还带着一丝怒气!说是气急而笑吧,又不太像,因为这怒气当中也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很复杂的,很怪异的笑容。
  只听林浮萍淡淡的说道:“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是一个孤儿。”
  “嗯,因为育民小学响应国家号召,免费让孤儿院的孩子上学,他才得以在育民小学上学,这些,林老师上次都已经说过了。”杨凡接口说道。
  “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林浮萍玩味的笑道。
  杨凡听到林浮萍这话,顿时心生警觉,说道:“他跟我同名,所以没忘。”
  林浮萍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说道:“那时候我还在上二年级,在我们这个都有父母的班里,他的到来显得很突兀。孤儿,总是一个很敏感的词,让人心生怜悯的词。再加上又有老师的关照,同学们对他其实还是挺好的。”
  杨凡在黑暗中看着洞外的大雨,默不作声的轻轻点了点头,思绪似乎也随着林浮萍的话飞回了那段时光。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接受同学们的好意。这让大家感到很奇怪!”林浮萍却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别人以施舍的心态来看待他吧!”沉默的杨凡淡淡的开口说道。
  林浮萍点了点头,说道:“平时,他都是沉默寡言的,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他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他爆发了!”
  “哦?为了什么爆发的?”杨凡问道。
  “一个苹果。”林浮萍回答道:“班里有个女生,每天中午上学的时候,会从家里带一个苹果去学校。会在第二节课间吃掉这个苹果!可是,那天,这个女生发现桌洞里的苹果不见了。
  随即,这个女生跟自己的同位抱怨了两句,说苹果也会被人偷吃!可没想到这话被班长给听到了,这个班长立刻把这件事情给当做了一件大事!要揪出这个偷苹果的贼!”
  “呵呵!”杨凡笑了笑,说道:“最后一定是认为是杨凡了吧?”
  林浮萍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想起来,小孩子的世界真是难以理解的!一个苹果而已,竟然会闹出那么大的事来。
  没错,班长调查来,调查去,发现下了第一节课没出教室的只有几个人而已。最终,认定是杨凡偷吃了那个苹果,认定是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别的同学都是有父母的,想吃苹果会跟自己的父母去说,让他们去买!不会做出这种偷吃苹果的事情!”
  “那接下来呢?”杨凡又问道。
  林浮萍继续说道:“接下来很简单,杨凡不承认是他偷吃了这个苹果,而班长非说是他偷吃了这个苹果!杨凡就爆发了,谁也想不到他那瘦弱的身体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比杨凡高了近一头,胖了一圈的班长,被杨凡打倒在地。
  随即,杨凡骑在了班长的身上,什么话也没说,就咬着牙一拳一拳的照着班长的脸上揍去!在场的同学全都吓坏了,直到老师来了,才拉开了发了疯一般的杨凡!
  从那天以后,杨凡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班,出现在育民小学。”
  听完林浮萍说的故事,杨凡轻笑出声:“你就是因为杨凡打班长才对他印象深刻的?”
  “不是!”林浮萍在黑暗中站起身来,摸索着走向了杨凡的位置,说道:“我会对他印象深刻,其实是因为他的眼神!”
  “眼神?”杨凡诧异的问道:“他打人的时候的眼神一定很凶恶吧?”
  “不是!”林浮萍又说道。
  “又不是?”杨凡随即问道:“那他打人的时候眼神啥样?温柔的眼神?”
  “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他打人时的眼神。”林浮萍此时已经站在了杨凡的身边,继续说道:“而是在他动手之前,环视一圈身边的同学的时候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杨凡继续问道,时隔多年,他早就已经淡忘了这些扯淡的球事!对于他这种孤儿来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这种儿时的扯淡的球事根本就已经记不清楚了。
  即使林浮萍不说,杨凡也知道自己离开育民小学的原因是因为打架,还把那家伙揍的不轻。不过,林浮萍的叙述,却是让杨凡记起了这件事情的经过!至于细节,杨凡就想不起来了。
  至于林浮萍说的当时他的眼神,杨凡根本就是毫无印象了!记忆里的东西,又过了这么多年,人脑又不是电脑,怎么可能记得!
  林浮萍淡淡的说道:“他当时环视了同学们一圈,那种眼神,至今还萦绕在我心头!多少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那是一种希冀的到别人相信的眼神,一种近乎于奢求的眼神!
  可是,同学们没有一个开口说相信他的,以至于,这种眼神变成了绝望的眼神,随即就因为班长的一句话爆发了。
  当时班长说了一句: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没教养的孩子,没有教养的孩子才会偷吃苹果!”
  杨凡默不作声的听着林浮萍的话,努力的去回想当时的情形!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想,都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细节了。
  听到最后一句,杨凡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人就是欠揍,就该直接揍死他!”
  林浮萍站在杨凡身边,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凡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说道:“林老师,就因为这种眼神,让你对他印象深刻?”
  “嗯。”林浮萍点了点头。
  杨凡说道:“我说句话林老师你别生气啊!”
  “你说!”林浮萍说道。
  “就这事吧,其实你挺扯淡的!”杨凡猛的爆了一句,接着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对他印象深刻,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说着话,杨凡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很明显,杨凡认为自己说出这话,林浮萍一定会生气。
  出乎杨凡预料的,林浮萍并没有生气,不过,却是一直沉默着没开口。
  “林老师,你生气了?”杨凡试探着问道。
  “没有。”林浮萍轻轻说道,随即叹了口气:“哎,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有些事我没说,所以你不明白。”
  “对啊,我不明白。可你不说,我能明白吗?”杨凡没好气的说道。感情说到这里了,这个故事还没说完啊?这林浮萍干嘛学自己啊?自己那讲的是鬼故事,你这讲的可是真故事!跟自己学大喘气干嘛啊?
  蓦然,杨凡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给拉住了!
  “林老师?”山洞里面明显不会有别人,肯定是林浮萍拉住了自己的手,可饶是如此,杨凡还是不确定的问出了这句话。
  林浮萍没有说话,却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了杨凡的另外一只手,两人成了面对面,四手相握的样子。
  她这是要干嘛?
  杨凡不由得摸不着头脑了。
  只听林浮萍在这个时候说道:“我就是那个丢了苹果的小女生!当时我很想对杨凡说一句我相信他,可是,当时的我却没能迈出这一步,说出这句话!
  多年以后,等我明白过来杨凡当时流露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懊悔不已!如果当时我能站出来说一句相信他,事情就不会演变成那个样子,他就不会离开育民小学!
  他是个孤儿,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进入学校上学,却因为一个苹果引起的事情而逼走了他!让他失去了上学的机会!而我却是这个苹果的主人!
  我不知道他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会走上什么样的路,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愧于他!
  这才是我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我现在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碰到他,亲口对他说一声:杨凡,我相信你!后面再加上对不起三个字!”
  林浮萍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很激动,因为她抓着杨凡的手在不停的用力!以至于指甲都快陷入杨凡的肉里去了。
  杨凡此时一脸愕然的神色,完全懵了!他实在是想不到,林浮萍会因为这事会对自己心生愧疚!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拿这事当回事,而且,即使是当年离开育民小学,也完全没有把林浮萍给列入当年的憎恨名单吧?
  “我相信他会听到的。”半晌,杨凡回应了林浮萍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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