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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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鉴端起茶杯来润润嗓子:“土气一旦被破,再覆上也没用了。五色土是从我大明疆域四极及中央之地收敛而来,除了先前我讲过那两处外,黑色土是东北关外黑水边的沃土,白色土是西方祁连山下的碱土,黄土乃是始皇陵上的封土——别看北京这儿也是黄土遍地,但在效果上可就差得远了。”
  “那葫芦……”
  刘鉴微叹一口气:“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镇物恐怕是姚少师预先布下的,我也不敢冒然消除。只得先用葫芦将那灵气收束,又在下面搭一根桃木橛,最后踩那一脚,就是要把葫芦踏破,使灵气重新释放,再以五色土之力把它镇压起来——希望能够不破坏原来镇物的法力吧,可是否能如愿,却也不大说得准。”
  他这一大套神神叨叨的,大家都不好接口。眼看气氛有些压抑,刘鉴轻摇折扇,笑了一笑:“不过宋大人您且放宽心,至少方氏这事儿已然算是解决了。万岁山的事儿……担心也是无用,若真无可挽回了,总是我和袁忠彻的过错,姚少师异日定会补救,与大人是无碍的。”
  听到刘鉴这样说,宋礼不禁一愣:“这事情,少师知道么?那可……”
  “嘿,我看连那王远华都已然知道了,少师早晚也会得着风声……”刘鉴摆摆手,示意宋礼不必担心,担心也是无用。
  “咕噜噜~~”正堂里寂静一片之时,捧灯的肚子却恰到好处地叫了起来,打破了有点尴尬的场面。宋礼急忙招呼家人去准备宵夜。
  天色已晚,搞不出什么好菜来,厨房捡手头有的拌了一盆苤兰丝,又炒了一大盘鸡蛋,主菜更是煮了一条两斤重的草鱼,虽然没什么配料,但用滚烫的花椒油一浇,倒还真是香味扑鼻,鲜嫩可口。宋礼原本在刘鉴等人面前就没什么官架子,今天大家又算是共同“出生入死”了一回,所以就连捧灯和瑞秋也上了桌子,一起吃了顿安乐茶饭。
  席间刘鉴对十三娘说:“我倒真没想到,袁忠彻还有这般见识,小姐你刚一出手,袁忠彻就立马看穿了你的来历。”
  十三娘抿嘴一笑,缓缓说道:“这我倒不会帮袁大人说好话。曾听家师提起过,她和袁大人的父亲柳庄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妾想应该是柳庄先生告诉他的吧。袁大人大概也就知道我们这一派的剑侠,若是换了旁人,他可就出丑了。”
  宋礼给刘鉴夹了一筷子鱼,向坐在刘鉴身边的十三娘请教说:“如此说来,难道小姐竟是剑仙传人?”十三娘双颊微微一红:“大人谬赞了,妾不敢自居剑仙。确是青城山建福宫门下不假,不过数年前才艺满出师而已。”宋礼也不知道建福宫是什么来历,只得含糊着说:“名门之后,果然艺业了得,小姐不必自谦。”
  众人谈谈说说,很快一桌子宵夜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耳听得鼓楼上棒打两更,刘鉴和十三娘起身告乏,宋礼就派人送他们前去安歇。
  刘鉴进了为他安排的厢房一看,果然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板床,连蚊帐都不挂,四壁皆空,再没有第二样家具了。看起来,这是打算留给下人住宿的地方,并且还没有布置完备。
  刘鉴不说什么,捧灯可一个劲儿地嘀咕,说若不是刚才那顿宵夜吃得好,还不如回柏林寺去睡呢。只有一张床,自然让给了主人,捧灯只好问刘府的家人要了张凉席,打个地铺,他再想索要枕头,对方却摇头摊手:“那边那位大妞刚要走了最后一个枕头……要不,我捡两块砖头来给小哥你?”
  捧灯知道对方说的“大妞”是指瑞秋,这满肚子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刘鉴笑笑说:“竹箱里还有几块木椟,你拿出来摞齐了垫脑袋吧。”捧灯一缩脖子:“小的不敢……那上面写满了符咒,小的怕拿它当枕头会发噩梦……”
  他撅着嘴,委委屈屈的,正打算去帮刘鉴打洗漱用的清水,要块洗脸的手巾,却被刘鉴扇子一摇,制止住了。刘鉴吩咐他:“关好房门,打开窗户。”捧灯疑惑地挠挠头:“门是一定要关的,却为何又要开窗了?爷还嫌屋里蚊子不够多么?”刘鉴瞪他一眼:“少废话,你照办就是!”
  于是捧灯过去阖上房门,上了闩,然后跑到窗边,刚把窗户拉开,就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却有两点亮光直射双眸。捧灯吓得大叫一声,“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差点就一屁股坐在竹箱上了。耳听得一声银铃般的轻笑:“捧灯哥,你胆子还没枣核大呢。”
  捧灯定睛细看,原来那两道亮光不是真的亮光,是一对清亮的瞳仁,映着屋里的烛火,看着好象在发光。他右手摸着自己胸膛,好一阵子透不上气来:“……吓死我了……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呀!”
  “我又没吓你,是你自己胆小不争气。”站在窗外的正是丫鬟瑞秋,她轻轻一笑,左手一扶窗棂,“呼”的一声就翻进屋里来了——也不知道那么大个子,怎么如此轻易就能钻进这么小的窗户来。
  刘鉴拍拍捧灯的头,以示安慰,然后朝窗外浅浅一鞠:“小姐既已来了,如何倒不进来。”话音才落,却听瑞秋“嘿嘿”笑着:“你怎么不转过头去看看?”
  刘鉴闻言转身,却见十三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后——她早就卸下了剑侠装束,梳着双鬟,穿一身淡绿色的衫子,体态婀娜、风姿绰约,倒和在骆家庄里初见时一般无二。捧灯也才看到十三娘,吐着舌头直叫:“我的妈呀……那丫头不懂事,装神弄鬼地吓人,骆小姐您怎么也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骆小姐以袖掩口,微笑着说:“我本来就是这样,你今天才见识到吗?”
  刘鉴朝骆小姐拱了拱手,骆小姐轻折纤腰,浅浅一福,算是还礼。刘鉴左右望望,真是“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于是招呼骆小姐:“请在床上坐吧。”自己扯过竹箱来坐下,勉强可以算是一张方凳。
  “大人早就算到妾会来了?”十三娘缓缓坐下,并且瞥了瑞秋一眼,示意她把窗户关上。
  刘鉴“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反问说:“小姐路上遇见了袁忠彻么?怎么倒让瑞秋先来?”
  瑞秋在旁边“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咱们大老远地从京城赶过来,我就算了,见了我家小姐,你连‘辛苦’也不说一声!”
  十三娘朝瑞秋挥了挥袖子,示意她不必多言,然后转向刘鉴,简明扼要地回答说:“到了东昌,发觉袁大人施法术追了上来,我便留下拦阻。袁大人确是个有实学的,我连破了他三般法术,他却仍有应对之策……”
  刘鉴轻轻摇头,不置可否。
  “我所知有限,再想阻他,除非是现身出剑,伤了他的性命——他非奸恶之徒,这不是我辈应当做的事情。反正大人信里只叫我们送东西到北京,交在您手里,只要路上东西不被截走,想必就算袁大人追到北京,您也总有法子应付,因此我就抽身而退了。”
  刘鉴摇着折扇,连连点头:“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做得很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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