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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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很着迷爹爹,仰着漂亮的小脸蛋“咕嘟嘟”地和楚邹说话,楚邹把他放回床上, 他立刻便蠕着腿爬过来, 生怕他离开。等到楚邹走到后院门槛,就快要跨出去的那一刻, 忽然回头一看,就听见小天佑扶着木栅栏叫了一声“吧、吧!”
  鼓着小腮帮,口水星子又喷出来了, 叫了多少个“嘛、嘛”, 临走好费尽才蹦出这么一句,这是和那丫头有多黏糊呢。
  那一刻, 与陆梨少小长大的一幕幕便从楚邹的脑海里迅速掠过, 他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没娘的陆梨有多宝贝这个儿子。那种当爹的感觉,便叫他的心底似有些什么忽然间就变狠了。
  阿云不说,陆梨便蒙在鼓里, 并不知道被楚邹发现。因为不好往李嬷嬷那常跑,都是隔二隔三的去看一看。过个年她也十六了,与宋玉柔同龄,三公主楚湄也十四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宋家那头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满京城的都知道宋家那小子紧着三公主,小时候好几个世子惦记着楚湄的时候,宋玉柔是嘴上装作最不屑的那一个,但在背地里却又是送乌龟送小零嘴、又是死皮白赖地蹭到她跟前碍眼,等到哥几个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湄已经只搭理他一个了。
  听说从过年起就在家里装病,一会儿不思饮食,一会儿又说怕是神佛得召我去出家了,出家了倒好,头发一剃谁也甭惦记。这是明里暗里地逼着大人给自己去宫里说亲呢,他那心窝眼子弯弯绕绕,也就几个最亲的人能摸得透他。
  施淑妃是在大年初四那天去找的楚昂。除了楚昂刚进宫继位的那一年,淑妃因为熬不住太久的冷落主动喊了楚昂一次,这还是十六年后的头一回。乾清宫的汉白玉台基上,楚昂看见她一袭藕色褙子信步款款过来,是颇有些意外的,眼神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暖意。在正殿里坐了一会,初七那天楚昂就招宋岩夫妇进宫了,宋岩留在乾清宫里说话,楚妙带着仆从去了淑妃的永和宫。
  那天是个晴好天,两个同是三十好几的妇人,肤容保养的都甚得宜。坐在窗子边上,淑妃对楚妙说:“这是我们湄儿亲自晒的桂花,冬日里加些黑糖泡上,香味馥郁,醒脾暖胃,对女人气血尤其补益,你尝尝。”
  她这样特意褒奖着自己的女儿,显见得是有意结亲家了,但姿态端芳,言辞笑谈间却也是不亢不卑,为着爱女出嫁后不受婆家的轻待。
  宋家的名望在京中可是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的,楚妙自个本来也就出自皇亲,因此并不巴结。只笑笑地接过茶碗,看了眼边上清俏白净的楚湄,也没说什么。
  但只这一瞥,却看到了陆梨腰带上的三角玉佩。她将将地愣一愣,后便揩起来,问陆梨是哪儿来的,说瞧着有些年头了。
  陆梨因为一直以为哥哥出生便已死去,平日戴着这玉佩并无多想,便随口答她:“是先头一个老宫人走的时候送的,不值当,就是一份情谊。”
  楚妙听了,目光闪烁地笑笑说:“倒也算精致。”
  出来的时候便和宋岩说了这件事,说两个的玉佩一模一样,瞧着像一块掰成的两枚,这个婚事恐怕不能答应,答应就是害了俩孩子。
  寻思着又道:“玉柔也不知是否晓得了,去年随圣驾西苑避暑时,有天从林子里回来便到处翻找。先前叫他戴着不爱听,后来倒是日日压在枕头底下枕着了,那孩子心思重,只怕知道了他也是闷着不会说。”
  当年孩子是在隆丰皇帝驾崩的夜里出世的,那会儿和尚喇嘛们都在乾清宫里唱经,便在宫外头的水里拾去了也情有可原。再一回想,宋玉柔与陆梨小时候在宫里可没少被人说相像,后来随着年岁的长大才渐渐不一样起来。一席话只听得宋岩魁梧的身躯一滞,这是他头一回听到的这个。
  当年他与那个娇敛的高丽贡女,确然是一场久旷的情迷,也可以说是他对她的情-欲作祟,相遇也是心存预谋。但他万没想到朴玉儿会在身后给自己留下这一双骨肉,倘若所言是实,那便真是自己造下的孽了。
  只这结局宋岩是不愿细听的,无论是栽给隆丰帝,还是朴玉儿,他都不希望被宋玉柔知道。可以说这个男孩在楚妙的心里,是对当年那个早殇小儿的替代,宋玉柔也只能自以为是楚妙的儿子,和高丽那个女子没有丝毫关系。
  宋岩的眼前浮起陆梨颔首作揖的一幕,每回想起这个丫头在宫墙下扮着小太监长大,心底都略动恻隐。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个不该生下的存在,而牵涉到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
  宋岩便顿了步履道:“应该尚未知晓,否则不会纠结着三公主的亲事。早点把玉佩销毁了吧,这件事夫人日后也莫要再提。”说着就拂了袖摆,一道魁健的身躯自顾自往前走。
  多少年夫妻恩爱,楚妙可几乎没有被丈夫甩在后头,她有些奇怪,为何每次偶有提起和当年有关的事儿宋哥都似乎不快。但仔细想想,这件事也确然不能够传出去,倘若被今上知道玉柔或是那个男胎,怕皇帝根本就不会容留。连忙收起困惑,几步随了上去。
  回府后隔天宋玉柔一翻枕头,那枚玉佩不见了,问起来,楚妙就说:“怕是这院子里阿猫阿狗叼去了,叫你平日约束着,你尽由着它们乱爬。丢了就丢了吧,回头叫寺里方丈再给你求一个。”
  宋玉柔抿了抿嘴角有些空落,但也没说什么,后来就也不再刻意去想了,对着宋岩夫妇依旧一样孝顺。宋岩瞧在眼里,心里便默默松了口气。
  但与三公主的这桩婚事,楚妙却是不松口的。初十那天淑妃请楚妙进宫游园子,楚妙便推说了身子不舒服,但当日下午却去了御史夫人家里喝茶。淑妃明白过来,也就不再提了。她也要强,一个既看不上自己女儿的婆家,她也不舍得把闺女嫁过去受人轻看。
  十二那天的晚上,楚湄就忽然抱着枕头要和陆梨挨铺子睡。楚湄对陆梨说:“元宵夜里你陪我出去见见他,若是谈不好,我就不嫁了。宁不嫁,也不要嫁去一个嫌弃自己的夫家。他若是不晓得为我争取,我也不必委曲求这个全。”
  陆梨想起除夕夜小喜子和金吾卫头子的预谋,便答应了楚湄和她一块儿出去看花灯,也算是她两个离别前的一段珍贵回忆。
  春绿是在隔天的下午进宫的,一直被张贵妃瞧不上眼的春绿,难得也被张贵妃叫进宫里说话。出宫前顺道拐来瞧了陆梨,说是感谢她在周丽嫔滑胎那一回救了自己,否则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那天的春绿,只把话题往花灯上引,陆梨便假意问她哪儿的花灯好看,说打小在宫里长大,这么多年了愣是没瞧过外头的花灯,露出一脸祈盼的样子。
  春绿就说:“国子监孔庙外头的花灯可热闹,就在安定门内,那儿有不少文物古玩,还有稀奇的小零嘴儿,炸蝎子,炸蚂蚱,山楂丸子,橘子皮……每年元宵的花灯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说的正是楚湄要去的地儿,陆梨便做说漏嘴了,答道:“瞧瞧,被你说得我都急不可耐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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