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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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亦言悠悠品着咖啡等待。
  岑歆本来就睡眠不好,过了一个点不睡,后面就睡不着了,尤其是不能沾咖啡,沾茶,一点就足够她一夜无眠。
  祁亦言像没事人一样,就这般陪她坐着。
  到了凌晨快四点的时候,陆衎才出来,看他的神情,岑歆就知道他应该问出了很多东西。
  只是,当陆衎刚准备和岑歆说话时,一个刑警过来陆衎这边,说道:“陆队,李景灏说……”
  他支支吾吾,陆衎皱起眉头,“说什么直接说,一个个的婆婆妈妈的。”
  “他说,人都是他杀的,他要自首。”
  陆衎像没听到一般,竟然没有丝毫的震惊,他抬起岑歆喝了一口的咖啡,仰头猛灌一口。咖啡本就苦涩异常,热的时候,至少还有那么点香气,现在彻底冷了,苦味可以想象。果然,陆衎被苦得哑然,皱得更像个老头。
  “谁泡的?”陆衎无奈的看着见底的咖啡。
  祁亦言回答说:“我泡的。”
  陆衎指了指他,却无可奈何,半天憋出一句,咬牙切齿道:“还真是,提神醒脑。”
  “行吧,我看看他怎么说。”陆衎放高海涛去休息,叫来另外一个刑警周洋。
  岑歆跟在他身后,陆衎径直走进了审讯室,岑歆和祁亦言以及另外两个刑警在监控室里看着。
  画面中可以看出李景灏待的房间,是较为特殊的,桌子和凳子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四周依旧有监控。
  这样的环境中,李景灏神情自若,他这时,望向监控一处,露出一笑。
  岑歆不由的走上前去,紧紧看着那个画面,他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一下,两下,三下……直到第十下时,岑歆只感觉到到一阵发晕,脑海里,闪现过一些陌生的画面,脚下一软,晕了过去,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她。
  这时刚进来的高海涛看到,赶忙要去叫陆衎,却被祁亦言拉住:“这个时候,别告诉他,岑歆只是贫血,送她去办公室休息会就好。”
  高海涛只好点点头,祁亦言叫过旁边一个女警官,把岑歆扶到陆衎办公室。
  女警官出去后,祁亦言看着岑歆紧闭的双眸,面色苍白,眉头紧蹙,不由的沉下脸,他眼里,是墨色的黑。
  刚才,李景灏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岑歆用了催眠。对不同的病人,都要不同的催眠暗语,岑歆不是那么容易被催眠的人,除非,之前就被催眠过。
  李景灏,绝对不简单,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承认?
  陆衎走进来后,自若的坐下,一份资料丢在桌上。
  李景灏穿着一套西装,戴着黑框眼镜,陆衎进来时,礼貌一笑,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陆衎拉开凳子一坐,看了眼旁边的笔录,一边说:“李医生看上去还不错。”
  李景灏看到桌上是谭晓箐已经签字的口供,他露出一笑说:“还好,就是,有些渴了。”
  周洋立马去接了杯水递给他,李景灏接过。
  “谢谢。”道谢后,他才抬起杯子,先时浅浅喝了口,抿唇,润了润才有接着喝完。
  他放下杯子,不等陆衎开口,就说道:“她们都是我引导自杀的,与我妻子无关。”
  陆衎从包中掏出烟盒,周洋不抽烟,他倒出两根,一根叼在嘴边,一根递给他。李景灏拒绝道:“抱歉,我不抽烟。”
  “李医生是不想抽,还是不会抽。”
  “我从不抽烟,谢谢。”
  陆衎收起了烟,放在一旁,收起了笑意,牙齿咬着烟,低头打火,微微抬眸,面带笑意说:“那,介意抽烟吗?”
  李景灏依旧保持着素养,仅仅在闻到烟味时,轻咳了声,便压下嗓子说:“我如果说介意,怕陆警官你的烟瘾也不同意吧,所以,我不介意。”
  陆衎点点头,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径直扔进还有点水的纸杯中。
  陆衎抬眸,表情一转,沉声问道:“和周婷什么关系?”
  “陆警官不用这般绕圈子,我直接说可以吗?我妻子的身体不好,来之前我已经委托了律师天亮接她回去,整件事情,我会和你交代清楚。”
  陆衎摆摆手,说:“说说看。”
  “周婷是我们医院新来的实习医生,在这之前,她曾经是我的病人,我们之前就认识。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感情,以至于,因为我的不拒绝,让她产生了误解。她甚至伪造了一份假的离婚协议书,找到我妻子……”
  第19章 黑犬(十八)
  凌晨六点,天际破晓,黑暗褪去,光从云缝中钻出,一点点将天空染成血色,今天的朝霞,红得有些刺眼。
  托了祁亦言咖啡的福,高强度的工作,到现在陆衎依旧毫无睡意。
  五点时,就已经审完李景灏,他回到办公室后,又把打印出来的口供重新看了一遍。他推椅子,起身来到窗前,静默。
  办公桌上,摆放一份口供,摊开在第二页,旁边散落的放着一些照片。
  而对着办公桌的沙发处,躺着一个女孩,她安静的睡着,呼吸均匀。
  陆衎转身,朝阳从黑暗中挤出,微光撒落大地,陆衎背光而立,他轻轻走近,在沙发处停下。影子被拉长,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早晨有些刺耳,可躺着的人却一点反应没有。
  陆衎伸手,把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发丝垂在她脸庞上,他撩起别在她耳边,指腹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她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沉沉睡着。
  指尖划过她的鼻间,感受到轻微的呼吸,他不由松了口气。
  在今天看到岑歆口供的时候,她中间有两个小时的记忆是模糊的,她回答的是在酒店午休,但传来的定位却是在外面。
  当时,陆衎就有所怀疑,只是无法确定,当他出来后,看到岑歆的模样,心中便知道了大概,他本来确实是想对岑歆动手。可,为什么后来没有?
  静坐了会,陆衎起身, 他先是把窗子关上,推门而出,用钥匙反锁上办公室。
  祁亦言的办公室在三楼,陆衎来到他门前,推开半掩着的门,就闻到咖啡的浓香,一阵苦味从舌尖传到神经,两小时前的咖啡的苦味,还没有褪去。
  陆衎皱了皱眉,敢情这家伙是喝咖啡果腹?
  听到脚步声,祁亦言站在咖啡机前,桌边放着一些照片,按下咖啡机的开关,拿过一旁的杯子,接了一杯,向陆衎走去。
  祁亦言倚着墙,摘下眼镜,随手放在在一旁的桌上。
  他轻轻吹气,幽幽说道:“他招了。”
  陆衎沉步走到他办公台前,转过椅子坐下,慵懒的背靠着椅子,闭目揉着太阳穴说:“招了,比我想象的快,也轻松多了。”
  “恩,然后呢?”
  陆衎闭着双眸,“要求把谭晓箐放了,还请了律师,天亮过来。”
  一夜未眠,搜集的证据一遍遍在脑海里涌现。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放了谭晓箐。”陆衎说完把他的口供扔到他旁边的桌上,祁亦言放下杯子,拿起翻看。
  为什么在这时要竭尽全力保住谭晓箐?
  李景灏心思缜密,他的口供,与搜集到的证据都一一对应,分毫不差。
  在他的叙述中,周婷患有抑郁症,在一年前就是他的病人,在她大四的时候,学校分配实习,她被安排在第二人民医院。
  一点点的相处,周婷慢慢对他萌生了爱意。
  可是,抑郁症患者的心思很敏感,一点点小事,会被放大。谭晓箐在怀孕期间,就发现了李景灏的不寻常,三月份她生下孩子,周婷刚好轮岗到妇产科。
  孩子出生后,谭晓箐的病情发作,越发严重。然而那时,李景灏也发现周婷对他的喜欢近乎偏执。
  谭晓箐的争吵和怀疑,周婷的示好和送礼,让李景灏几近崩溃。
  终于,在五月份时爆发了。
  周婷实习结束,她去到酒店,她找到谭晓箐,模仿李景灏签下离婚协议书,谭晓箐看到彻底崩溃。
  五月十一号那天,是月圆之夜。
  那天周婷确实住在酒店,就在402房间,她拍下了谭晓箐抱着孩子跳湖的经过,周婷深知孩子对于李景灏的重要,随即发给了李景灏。
  周婷适时叫来人,谭晓箐被救起,他们的孩子,救上来时已经窒息。
  李景灏赶到时,彻底崩溃。
  李景灏疯了,那一刻他恨透了所有的病人,他让谭晓箐活着,催眠让她对这段记忆模糊,骗她孩子还活着。一方面,却又治疗她,不断找寻各种死亡前的视频,刺激着她让她对死亡恐惧,让她行尸走肉的活着。
  而对于周婷,他利用她对他的信任,进行了催眠,自杀。
  杀戮之心一旦开了口,就像沾染上毒瘾的人。
  他终究没忍住,对其他人也下了毒手,他还拍下死亡视频,剪辑成片段。
  恶魔的种子在他心中生长,最终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陆衎闭眼沉思,心中始终有不少疑点,他猛然想起一个地方,他立即起身,走到祁亦言面前说:“帮我看好岑歆,我去个地方。”
  “她被催眠了。”
  陆衎顿了秒,止住脚步,“我知道,在这之前她便已经被催眠过,中间她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记忆是空白的。如果我下午还没回来,她还没清醒,你打这个电话。”
  他随手写下季医生的电话。
  “你倒是相信我。”
  是个人都看得出岑歆之于陆衎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你过去如何,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而来这,但是,我相信你。”
  祁亦言好看的嘴角勾起一笑,转身倒了咖啡,清洗杯具,淡淡说:“好。”
  陆衎下楼,来到办公室,走近沙发处,岑歆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他关紧窗子,拿上车钥匙,锁门出来。
  他想过送岑歆回去,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岑歆会醒,警局至少随时有人,一旦有变故,都来得及。
  陆衎沉步走到办公区,高海涛趴在桌上睡着,推了推他肩膀。
  “老大,怎么?”他揉揉眼睛,甩头让自己清醒。
  陆衎坐上桌角,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递给他一根后,自己低头点燃,他吸了口,说:“听着,我现在要去个地方,李凡回来后,让他接着打个电话给我。他拿到的监控如果是坏的,立马吩咐技术科,多调配人手先进行修复。另外就是,如果有律师来取保谭晓箐,可以让她带回去,也顺便告诉李景灏一声,他如果要求见一面,可以,只是谭晓箐回去后,派一个人给我盯着。”
  高海涛点头答应,陆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陆衎出门时,已经六点半,他拨通赵志东的电话:“你知不知道当时李景灏领走尸体后,送到哪里?”
  “知道,是在城西那边郊区的那个殡仪馆。”
  陆衎抽完烟,掐灭后又问道:“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他听到赵志东那边翻页的声音,“查到了,他原名是叫李缙,他母亲患有抑郁症,在他两岁那年抱着他跳湖自杀,但是,他被救起,他母亲死了。”
  陆衎发动车子,戴上蓝牙耳机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发生这事后,他父亲天天酗酒,还有暴力倾向,听说,有几次他差点被打死。七岁的时候家里突然起火,他和他父亲被救出来的时候,他父亲已经死了,死因是饮酒过度胃出血没来得救。之后,他被送去福利院,直到十二岁时被收养,和养父母去了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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