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方舟被奶死了!【万字更新,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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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方舟第一次看到武碑。
  解武碑是成为武道家考核必须经历的事情,就像是想要成为一些职业人之前,必须要进行的职业考核一样。
  谁都避不开的坎,方舟也同样避不开,根据裴同嗣所说,每一位武道家在成为武道家之前,都曾来此解武碑。
  不管是赵鞅、裴同嗣、康武,亦或者是大朝师曹满。
  解武碑的青石山路,留下了每一位武道家的汗水,每一位武道家的步伐,风景曾谙,足迹仍存。
  碑庐的建造颇为古典,飞檐翘角,每一片瓦似乎都蕴含着历史的气息。
  曹天罡一席素衣,盘坐在碑庐前的大坪空地上,尽管下了一场暴躁的春雨,使得大坪地面稍显泥泞。
  可是,曹天罡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石碑,那石碑之上,留下的不是如今人族所熟悉的文字,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犹如观望天书。
  但是,曹天罡似乎看懂了,甚至看的津津有味,脸上亦是浮现出了一抹惊叹之色。
  他身上的人皇气在登山过程中蒸发,但是,他似乎又从解武碑的过程中汲取。
  此消彼长,曹天罡身上的人皇气竟是变得愈发的强盛!
  方舟也没有去在意曹天罡,他行至碑庐之前,晚风习习,自短褂间隙中吹拂钻入,让他感觉颇为舒爽。
  他亦是盘膝坐下,坐在曹天罡的不远处。
  碑庐前的大坪,有着一个又一个屁股印,那是历届来解碑的预备役武道家们所坐出来的印子。
  方舟目光抬起,落在了被碑庐保护的石碑上。
  石碑上的文字,有点类似象形文字,当方舟的目光落在其上,隐约间,心头竟是一颤,身上的人皇气沸腾起来。
  石碑上的文字宛若活过来似的,将他的心神一点点的拉扯入其中。
  解武第一碑。
  断碑,无名。
  石碑破败,断裂为两半,其上布满斑驳的剑、刀、斧等等兵器留下的痕迹,经久不消,有的痕迹甚至能追溯千年,万年……
  这是一块非常古老而又有故事的石碑。
  ……
  ……
  半山腰处,大青石上。
  气氛很尴尬。
  管天元面色僵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那洗尘桥上乱成一锅粥的武道宫弟子,恨铁不成钢!
  他的分析有错吗?
  根本没有错啊,武道宫弟子有着最好的资源,最优渥的修行条件,他们的尘心很干净,在洗尘桥上应该是最容易过的。
  但是,管天元的分析很美,但现实很骨感。
  “这一切……不是我分析的过错。”
  管天元讪讪道。
  一旁的赵爷重新叼起烟杆,一点都不想跟管天元说话。
  他已经发誓,为了他那几本绝版藏书,他绝对再也不会跟着管天元的思路走!
  管天元往东,他必定往西,管天元说大,他一定怼小!
  赵爷忽然有种顿悟的感觉。
  他好像发现了人生的财富密码。
  一时间,赵爷幽幽看向管天元的目光,在泛光。
  “咳咳咳……”
  管天元憨厚的脸上满是不安和局促。
  “老赵,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
  管天元说道。
  赵爷叼着烟杆“嗬嗬嗬”的笑了起来,在管天元的眼中,跟得了失心疯的鬼一样。
  “咳咳……赵爷,武道宫那些弟子有问题,方舟和曹天罡现在同时抵达了第一块碑,咱们猜猜看谁会先解碑完成,率先登临人皇壁?”
  管天元说道。
  赵爷眯起独眼,叼着烟杆,平静的看着管天元,仿佛在说,开始你的表演。
  “你先猜。”
  赵爷道。
  管天元眯起眼,憨厚的脸上,满是淳朴的笑容。
  “那我可就先猜了。”
  “我先分析给你听,你且看,洗尘桥上,方舟一人独占八斗人皇气,这说明,方舟此子心如明镜,其天赋之妖孽,让人赞叹。”
  “根据往届的武道家考核来看,能够在洗尘桥上独得一斗人皇气者,基本上都有资格攀登人皇壁的资格,所以方舟肯定有这个资格。”
  “曹天罡虽然是大朝师曹满的弟子,但是,根据洗尘桥上的表现,我觉得吧……曹天罡可能要败。”
  “这一波,押方舟没问题吧?!”
  管天元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一波,绝对没问题!
  他的分析,面面俱到,独具匠心,不可能出现问题!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管天元扪心自问,分析迄今为止他所押注所出现的问题,发现问题直指一个关键点!
  一个不可忽略的关键点!
  那便是方舟!
  他发现每一次他押注方舟的对手赢,方舟总是能够创造奇迹!
  管天元懂了。
  他累了,厌了。
  打算顺从生活的毒打。
  所以,这一次,他押注方舟,种种方面来看,这一波的押注,十拿九稳,不可能出现任何的幺蛾子!
  而在管天元说完的刹那。
  “咳咳咳……”
  赵爷呛了一口烟,眼泪都快被呛出来。
  “老管!你再说一遍,你特娘的押谁?”
  赵爷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他的话语。
  而管天元咧嘴一笑,信誓旦旦的扬起胸膛:“这一波,押方舟!”
  赵爷拿捏烟杆的手都在颤抖。
  这一波……这一波怎么说?
  老管这毒奶居然押舟子……咋整啊?
  赵爷好纠结,好难受。
  老管,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他摩挲着腰间的布袋,那布袋中装着的是他珍藏的几本绝版书籍《少xx宾》、《少xx洁》等等……
  这一波,是押上全部身家的赌注。
  赵爷叼着烟杆,伫立青石,山风呼啸,他眺望着远方,看向了那盘坐在碑庐中的方舟与曹天罡!
  赵爷一咬牙,猛地将几本绝版书,从布袋中取出,狠狠的拍在了青石上。
  “老子再信你一次!”
  “方舟那小子从未让老夫失望过!老夫就不信了,方舟这次会扛不住你的毒!”
  “我老赵也押方舟!”
  赵爷发狠道。
  管天元听到这话,笑了,憨厚的脸上,眼睛都眯成了缝隙。
  这就对了。
  老赵还是觉得他的分析很对,还是很信任他的。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
  真好。
  ……
  ……
  方舟一开始关注的是石碑上所留下的问题,虽然有点像象形文字,晦涩难懂,但是,有人皇气勾连与翻译后,却发现所描述的是一套拳法。
  简简单单的拳法。
  一拳直推。
  方舟只需要牵引人皇气勾连,模仿出这一拳,便算是解碑完成。
  事实上,这也是所有人解武碑的过程。
  另一边。
  曹天罡已经起身,碑庐之间,骤然起风。
  曹天罡素白衣衫,依旧白皙,他闭着眼,身上人皇气在沸腾,他在打拳。
  打的正是半块残碑上的拳法。
  正如曹天罡的面容那般,他这拳打的亦是完美无缺。
  他将武碑上的拳法描摹而出,一口气打出!
  登山第一武碑,他解出了!
  曹天罡缓缓的睁开眼,他的周身有无形的风浪在吹拂,在激荡,他心头有一股快意,这是一拳的拳意。
  “很普通的一拳,但是却是武道的基础。”
  “赤手空拳便是武。”
  曹天罡嘴角噙起一抹笑。
  至他登临第一座碑庐,到解碑成功,才过了不到一刻钟。
  这可以说是迄今为止,第一武碑,解碑速度最快的。
  曹天罡扭头看了眼,仍旧盯着武碑,在解析其上内容的方舟,眉头微微一蹙。
  “还没解出来么?”
  曹天罡稍稍有些疑惑。
  按照他对方舟的预估,此时此刻,方舟应该差不多该起身打拳了。
  但是,方舟没有。
  曹天罡深深看了眼方舟,看了眼联袂而来的陆慈和徐秀,完美无瑕的脸上,疑惑的表情收敛,甚至恢复原本该有的高冷,他转身踩着布满青苔的石径,继续登山。
  徐秀和陆慈踏足碑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曹天罡一甩脑袋,傲娇离去的背影。
  “这人……好奇怪。”
  “他刚才好像在等方舟?”
  陆慈道。
  哪怕是徐秀,此刻也有些迟疑:“咱们的到来……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
  “应该不是,方舟还在解碑呢,那曹天罡已经解碑结束,前往下一座武碑了,这曹天罡好厉害,这才多久啊,就解了一座碑!”
  陆慈惊叹不已。
  徐秀也跟着惊叹起来,才发现了重点。
  对啊,她们才刚刚从洗尘桥上走来,这曹天罡就解碑结束了。
  这么一对比,方舟虽然在洗尘桥上敛去人皇气八斗,但是,好像并没有曹天罡那么妖孽!
  此时此刻的方舟,对于外界的感知,却是浑然被斩断。
  他的整颗心,都被武碑所牵引,心神,意识,乃至目光,像是死死的黏在了石碑上似的。
  无法脱离。
  周围开始变得黑暗,一如当初他进入传武小黑屋内推演时候那般。
  他开始就着石碑上的拳法来打拳。
  一气呵成,轻轻松松。
  拳劲迸发,打的空气都在轰鸣。
  这是简简单单的基础拳法,每一个人都会的武功,那便是握手成拳。
  而拳头,也是人最根本最基础的武器。
  但是……
  方舟眉头紧蹙,在无尽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的打着拳。
  “不对!”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碑上拳,是这样的吗?”
  方舟疑惑,感觉打出的拳头,十分的生涩,十分的……不舒服。
  像是断了半截似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方舟发现传武书屋似乎没有对这一拳有任何的反应。
  若是他真的完美的打出了这一拳,那应该会在传武书屋中记录成册才对!
  所以,方舟明白了,他打的拳……不对!
  为什么不对?
  因为碑断半截!
  碑庐中,方舟睁开眼,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再缓缓吐出。
  他的目光盯着那半截断碑,身上的人皇气开始沸腾,比起之前沸腾的程度还要剧烈!
  在方舟眼中,沸腾的人皇气,似乎在将那半块碑给一点一点的补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碑庐中的方舟没有了动静,没有打拳,也没有动弹,重新闭上了眼,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徐秀解碑成功,尽管她断了一臂,但是这座武碑,只是最浅显的出拳招式,她解碑起来,并不困难。
  她身上的人皇气在武碑的反哺下,越发的浓郁,达到了一斗的程度。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陆慈也睁眼,演武一拳,解碑成功,少女吐出一口气,走出碑庐。
  南明宇等一位又一位武道宫的弟子,相继踏足碑庐。
  他们看到方舟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到荒唐。
  这小子……不是跟曹天罡一同走出洗尘桥的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方舟怎么还在第一座碑庐中耗着?
  第一座武碑,应该是最好解的。
  整座山上,有武碑八十一,成为武道家,永远的留存人皇气于己身,需要解碑十八。
  而想要踏足山巅,攀登人皇壁,于人皇壁上留名,需要解碑三十六。
  方舟在第一座武碑中就卡住了,按这节奏,解碑十八都很悬啊!
  “独得洗尘桥上八斗人皇气……就这?”
  南明宇对于方舟还是很羡慕嫉妒,毕竟一人独得八斗人皇气,占尽风流,他岂能不羡慕。
  而如今,能够奚落一番,南明宇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武道宫弟子们纷纷笑了起来。
  随后,碑庐中再度安静下来。
  夜色渐浓,悬挂在碑庐上的灯笼,安静的散发着微光。
  风徐徐的吹,山上的林海叶涛沙沙作响。
  众人皆是沉浸入解武碑之中。
  时间流逝,相继有武道宫弟子解碑成功,他们兴奋的攥了攥拳头。
  起身,继续登山。
  ……
  ……
  夜色渐浓。
  山风凄冷,呜咽间,像是有女在凄哭。
  大青石上。
  赵爷叼着烟杆,瘪着嘴,眼眶之中,有浑浊的泪水在打转。
  方舟被奶死了!
  连方舟都扛不住老管一奶。
  他老赵,终究还是太年轻。
  赵爷拿起了火折子,在山风中火折子中火星飘荡。
  天地似有一曲悲歌。
  他颤抖着手,拿着一本绝版书,一点一点的靠近火折子。
  ……
  ……
  半山闲亭内。
  水壶放在炉上,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有茶叶在滚沸的热水中,上下翻滚,褪去其上的碧绿,晕染于水中,弥散着茶香。
  而闲亭中,气氛却是变得有几分诡异。
  裴同嗣不笑了。
  赵鞅也是蹙起眉头,疑惑的看了眼裴同嗣。
  方舟在第一碑庐便卡住了,第一座武碑难道就解不出来吗?
  裴同嗣亦是蹙起眉头,感觉到了古怪,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不对劲!
  方舟不可能解不出第一座武碑,能够创造出《气海雪山经》这等功法的天才,那是足以在人皇壁上留名前百的存在!
  他不可能解不出!
  唯一的可能……是武碑有问题!
  裴同嗣闭目,回忆着记忆,回想着那曾经在第一碑庐驻足的时候。
  当初的他登临第一碑庐,解武碑所花费的时间,与曹天罡相差无几!
  武道宫的武道家们则是眯起眼,笑不露声。
  康武捋着八字胡,心彻底平静下来,看着那已经登临第十八座碑庐的曹天罡,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开。
  果然,曹天罡才是最妖孽的,能够被大朝师曹满收为弟子,这天下还有哪个同龄人能够与曹天罡相比?
  裴同嗣从贫民区中挖出的一个打拳的少年,就想压下大朝师的弟子?!
  痴人说梦!
  且看那少年,还在第一碑庐中自闭着呢。
  忽然。
  康武手一抖,不由的又揪下一缕胡须。
  他看到了夜色中本在碑庐中解碑的曹天罡的举措,面色骤然大变!
  因为,曹天罡没有继续攀登,甚至没有解第十八碑。
  反而是就着夜色,像是一朵零落人间的谪仙,逆流往山下行走。
  康武猛地起身。
  “胡闹!”
  “这是在做什么?!”
  康武有种莫名火起。
  他感觉曹天罡在放肆的挥霍着自己的天赋,他将这场武道家考核当做了儿戏!
  康武甚至有些怕,怕谢顾堂陡然发怒,取消了曹天罡的名额!
  别看谢顾堂笑盈盈的,但是,此人的臭脾气是出了名。
  能够将大朝师曹满逼退一千丈的人物,可不是什么好易与之辈!
  谢顾堂,那是人皇壁的守壁人!
  “谢师,天罡他……”
  康武转身,面朝谢顾堂,抱拳作揖,刚欲要开口为曹天罡辩解些什么。
  然而,想象中的雷霆怒火,并未出现。
  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谢顾堂却是摆了摆手。
  双眸在黑夜中,宛若璀璨明月盘!
  他死死的盯着那盘坐在第一碑庐中的两少年,身体竟是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他们……发现了么?
  康武顿时一怔。
  随后,似是想通了什么。
  恍然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了夜色渐浓的断碑碑庐中。
  ……
  ……
  第十八座碑庐。
  夜深人静,这儿的山风,愈发的孤冷。
  曹天罡没有立刻解碑,背负着手,默默驻足,行至大坪边缘,观望着下方。
  他有些怔然,望着夜色,眉眼间默默有些愁绪。
  “还在第一碑?”
  曹天罡眉头微蹙,方舟还在第一碑,这是他所不曾预料到的。
  “难道……我感觉错了?”
  方舟的天赋有限,并不是他的对手?
  曹天罡望着月牙,望着星光,摇了摇头。
  不可能。
  他曹天罡不可能感觉错的。
  那也就是说……
  “第一碑有问题!”
  “肯定是我错了!”
  曹天罡深吸一口气,他转身,看了一眼第十八碑,行至碑前,抬起手,手掌轻抚,感受着那刻痕上所弥留的历史与深邃。
  第十八碑,一旦解碑成功,便能永久的锁住人皇气于肉身,成为武道家。
  但是……
  曹天罡闭目,脑海中浮现出那安静坐在第一碑庐中的短褂少年。
  那份人来人往中潜藏的孤独。
  那种他极其熟悉的孤独。
  随后,修长的身躯,毅然转身。
  白衣翩然,犹如白色莲花。
  他不再往上,而是往下。
  他遇到了徐秀,遇到了陆慈,遇到了南明宇,与他们错身而过。
  在一片惊愕中。
  曹天罡面无表情,犹如出尘的谪仙,踩着布满青苔的青石台阶,回到了那隐藏在夜色中的第一座庐。
  第一座庐中,只剩下方舟依旧枯坐。
  曹天罡胸膛微微起伏,喘着气,他看了看方舟,又看了看断碑。
  摆开素衣衣摆,就着湿润的夜色,盘膝坐下。
  大风呼来,吹响山间树叶摩挲,林海如波涛。
  夜色如水。
  一座庐,半块碑,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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