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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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常会有客人要求站街女上后座,因为他们不想被熟人看见自己单独和一个女人深夜同车,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红衣女郎没有任何异议地就上了后座,而且打心底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位出手大方不讲价的豪客。
  丰田车主一边发动车辆离开,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椅背的袋子里有饮料,你可以随便喝。”
  副驾驶座的椅背收纳袋里塞着一盒饮料,看商标说明还是瑞士进口的纯果汁饮料。站街女的生活条件大都不好,这种进口饮料从没喝过,一有机会当然想要尝尝鲜。
  所以,红衣女郎没有跟丰田车主客气,马上就把那盒果汁拿出来喝了。喝上几口后,她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后座上。
  前排驾驶座上,丰田车主的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通过后视镜扫了后座一眼。看起来,他对于红衣女郎陡然失去知觉的事完全不感到惊讶,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马路对面,一辆七座商务车正驰过来。两车相遇时,商务车没有把大灯换成小灯,一束白炽灯光正正射在丰田车主的脸上,让他的五官轮廓在灯光中清晰毕现——那是吴楚东的脸。
  新的一天,陪伴着冉冉升起的鲜红朝阳开始了。
  雷霆来到刑警队上班后,就把自己与池清清昨晚有关残酷事实的对话向马啸复述了一遍。听得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刑警都不觉一凛。
  “如果真是那样,那杜卫东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不是东西的东西了。”
  根据这一推测,马啸做足准备工作再次提审了杜卫东。这一回,这位残疾老人终于开了口。他僵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哑着声音说:“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谁让她还跑回来见我呢?”
  四十年前,骆秋芳是十七八岁花朵似的大姑娘,杜卫东是邻居家的年轻小伙子。最初她对他并没有什么产生什么特别情愫,直到那个春日黄昏的悄然降临。
  那个春日的黄昏,骆秋芳拎着水桶去附近的公共水龙头打水。杜卫东正好也去了,而且就排在她后面。当时,他悄悄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穿这件桃红衫子真好看。”
  那是骆秋芳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位异性赞美,一张脸顿时羞成了桃花的颜色。而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的杜卫东,从此被深深铭刻在她的心版中。
  在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说出口的事,那样会被别人认为轻浮不自重。无论是骆秋芳还是杜卫东,他们谁也没有对对方说过“喜欢”或“爱”的字眼。只是每次在路上遇见时,他总会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她总会在他的眼神中满脸飞红。
  那年的春暮夏初,骆秋芳就被舅妈逼着嫁了人,婚后远去大西北,经历了无数的风波与磨难。老去的她却依然清晰记得记得那个春日的黄昏;那件桃红的衫子;还有那个悄声夸她好看的年轻人。
  四十年后,垂垂老矣的骆秋芳重新回到s市,技巧性地从表弟宋庆生嘴里得知了杜卫东的下落。这趟访旧之旅,希望能再次见到他是她最大的心愿。得知他就住在楼下时,她一下楼就满怀激动地跑去拜访他。
  然而,重逢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时光水逝山沉后,杜卫东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因为伤残的打击与生活的艰辛,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表情也一派阴沉沉的。骆秋芳在他身上再找不出丝毫熟悉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的年老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对于骆秋芳的意外造访,杜卫东惊讶之后是暗自愤怒。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感性,四十年前那段似是而非的朦胧情感,杜卫东几乎已经忘光了。他娶了妻生了子,开始了新生活。少年往事就像一架荼蘼花,早已凋落于人生的早春岁月。他怎么都想不到,几十年的光阴逝去后,骆秋芳居然还会跑回来见他。这个女人显然一直还在怀念他。
  可是杜卫东明白,骆秋芳怀念的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年,而非现在年近花甲、又老又穷、还少了一条胳膊的残疾人。见面后,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大失所望。虽然她已经竭力掩饰起了那份失望,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自从受伤致残后,杜卫东就性格大变,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又偏激的人。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残疾,更加接受不了别人看他的眼神。无论是怜悯的还是好奇的,是同情的还是嫌恶的,都让他觉得愤怒。这让他敌视所有人,和任何人都处不好,人际关系变得十分糟糕。
  而感觉到骆秋芳的失望后,杜卫东的愤怒达到了极点。那一刻,他忽然恨透了这个女人。恨她为什么要跑回来找他,看见他如此潦倒不堪的生活。如果她事先联系他,他一定会拒绝她的登门拜访。他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不愿意被当年爱慕过自己的女人看见自己沦落至此的狼狈模样。尤其他的衣着寒酸还与她的衣饰华贵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她的日子过得比他要好一百倍。这些有钱人最可恶了!
  当年似有若无的爱意,忽然质变为强烈无比的恨意后,杜卫东人性中的阴暗面就像发酵似的迅速膨胀。长期贫困的生活让他滋生了一种仇富心理,憎恨所有经济富裕的有钱人,并偏激地认定有钱人都不是好人。
  而那一刻,骆秋芳在杜卫东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有钱人。他觉得她跑回来找自己,一定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舒服,无聊之余就想要找一找当年的初恋来满足精神需求。这让他在心底咬牙切齿:这个臭娘们,有钱又有闲,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居然还跑来拿我当消遣找开心。
  心底迅速滋生的强烈憎恨,以及骆秋芳考究的衣饰,一起壮大了杜卫东的罪恶念头。他正为儿子娶不上媳妇的事情犯愁,而眼前这个女人足以解决他的所有难题。他恶意满满地想:把她的金首饰抢过来不就行了吗?当然,光抢东西不行,她出了门就会去报警。还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她。
  骆秋芳只在杜家坐了大概一刻钟就准备告辞,因为这场久别重逢的会面十分不尽人意。杜卫东不但没有流露出半分喜色,表情还十分古怪地阴晴不定,谈话时不时陷入冷场。这让她坐不住了,以还要去其他地方观光的理由向他道别,站起来打算离开。
  就在骆秋芳转身走向大门时,下定决心的杜卫东随手操起一只啤酒瓶,朝着她的后脑用力砸下去。而毫无防备的她顿时就被砸晕了。
  骆秋芳晕过去后,杜卫东马上摘光她身上所有的金首饰,并且翻查她随身携带的小挎包。发现包里还装着两千块现金和一张银-行-卡后,他想卡里一定还有更多钱。既然决定要劫财,当然是劫得越多越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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