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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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经历,让本来水性不错的我,开始对水有了恐惧。后来的生活里,每每戏水,不过是在浅水滩处。那种水没口鼻的恐惧,在我身体里留下了阴影。退伍之后,我再未涉足过深水区。那是一辈子的“后遗症”。
  而我们心中的祈祷,自然是没起到半点儿作用。水平面上漫的速度开始放缓,但水面下的暗流冲击力,却在不断加大。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感受,毕竟全身的肌肉,不是永动机,总会有泄掉力气的时候。就像我经常在军英里处罚兵蛋子那样,我罚他们提水壶,前几分钟,提个水壶不是什么难事,但持续往后,水壶的重量,在你手里会越来越重。
  水平面淹至了仰起的下巴,水流不断冲进口鼻,让人难以呼吸。就在我准备换手,准备顺着石笋往上挪一点儿时,忽然就听到水浪隆动中吼声一起,随后胸前一阵力量猛勒,差点把我勒断了气。
  本就浑身疲软的我,被这力道一带,自然是顺水推舟,手脚同松。被拉出去的那一刻,身体脱离石笋的那一刻,我甚至都没有残余的力气去挣扎,去死抓救命稻草。
  浑身一空中,我没有害怕,没有恐慌,我竟然觉得,好他娘舒服,真他娘舒服,再也不用使劲儿了!
  随水而飘中,身体并未一帆顺水。我感觉到围捆在胸前的绳索,一勒一松,卡卡停停。凭这触感我能感觉到,就如我被绳索拖出来那样,环抱石笋的他们,肯定也被我的力量,拖了出来。
  这下,一人生病,全家吃药。大家是真正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身上带着的重量不少,差点儿将整个人带沉了下去。但背包和里边儿的东西,本身也有那么点儿浮力,我只能仰着头,露出个面目,勉强呼吸而已。
  卷入水中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抱头缩身。现在的水平面,已经距离“隧道”顶部不远,甚至已将石笋的尖端淹没。冲撞,是不可避免的。
  果不其然,刚还护好头,身体的沉浮之中,就觉背部“咚”的一声。幸好有背囊垫体,但那里边儿的罐头,恐怕是撞成了变形的铁盒。即便有背囊,但撞击的疼痛,还是隔着背囊传了过来。背囊毕竟不是气囊。
  鼻子,也在冲撞之中,给呛了一口水。
  我本还期待着队伍里有谁力大无穷,能够稳抱石笋,将卷进急流的我稳住,然后再重新找到石笋抱住。但我不免太天真了,第一次撞击后,我来不及去痛喊,急流的水,就将我冲绕过弯,越过石笋。
  接着,是第二道撞击,第三道撞击,第四道撞击。有些脆小的石笋,好像都被我撞了断。
  人随浪水,那是一断极其模糊的记忆。我如今回想起来,仅是能记起自己被撞得七荤八素、五脏翻腾。身体上半身的各个部位,基本都未能幸免,连脑袋也是。幸好那些密集的石笋是倒挂而生,如果是横着长,咱们估计已被万石穿心了。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那根连系每个人的绳索,有利也有弊。好处是,有绳索连系,队伍不至于在水浪中被冲散。但弊端,也显而易见。就像军营里常用的处罚机制那样,一个带一个,一个拖一个,五个人尽被拖离了之前镇守的休憩营地,无人幸免。
  而在这段“石笋撞击”中,绳索似乎被挂勾在了哪里,让我们得以在急流中停喘了一阵。但最后,也许是石头断了掉,一条绳索的五个人,没有足够时间找好停身处,继续被卷进了急水里,横七竖八的接受着石笋的冲撞。
  胸口的绳索,勒勒停停,但这点儿疼痛,我已经没精力去顾及了。头晕目眩,骨头散架,口鼻里呛进的水,更是让我难受不已。背囊起了很好的作用,如果没有它的缓冲,恐怕背部遭受的几次撞击,就没那么轻巧了。
  直到最后再无异石撞身,已记不起是多久之后的事情。我猜想,后面的水路,应该是石顶升回了高度,使我们再也触碰不到那些石笋。如果高度一直保持在那里,我想,各位就没机会看到这些字句了。
  不停的冲撞,会把咱们个个撞出内伤,也会震碎肺,搅停心,口吐鲜血,骨头散架。
  再次睁开眼,发现胸前的手电筒,已经在冲撞中丢了出去。眼前,是隆隆如雷响的水声,以及无尽的黑暗。
  我本能般的在急水中游稳了身子,以避免凉水呛鼻。清吐着口里的水液,听着回声,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水道比以前更加宽大。但水流的速度并未减缓,身体在水中沉浮不断,时起时伏。伸手摸了摸绳子,能感觉到绳索还在,两头也还是紧绷着的,说明大家都还在身边。
  可是无论眼睛睁得有多大,视野里都是一片黑。那真的是失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仅有的物体,便是那模糊急涌的水流。但是,我都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看见了,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在急水中摆转脑袋,我总算在无尽漆黑中,看到了一团手电筒的散光。散光在我的左后方,有一定距离。
  “黄班长!黄班长!”我顶着晕沉沉的脑袋,用仅有的力气吼了一声。
  绳索是有距离的捆绕在每个人的胸前,看那样子,五个人现在应该是呈着一个条形,在地下河里竖漂。
  但,耳边的水声隆隆,几乎盖过了一切声音。吼声一完,我似乎听到了应答,也好像没有。但转念一想,这也不重要了,身边没有人,与身边有一百个人,实质上都是一样的——人在水中,唯有听天由命。
  身上压着重量,即便是顺水而漂,也相当费劲儿。稍不注意,水面就会盖过仰起的口鼻。
  游过石笋群,可不就代表我们安全了。要知道,这里是地底下,这是地下河。不仅有水,也还有凸生怪异的岩石。要是带着水流的冲力,撞到了哪片岩石上,结果自不用我赘述。大货车撞上肉体,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急漂了一段时间。虽然目力不够,但能猜到,我们应该是浮在地下河的中间。否则,河道边缘的那些乱石,早就把咱们撞成肉泥了。
  被撞得晕沉沉的脑袋,在急剧的沉浮中,得以恢复。我不禁开始想,这条不知其头,不知其尾的地下河,会把咱们冲到哪里去呢?这幽静的地底下,地下河道又会有多长?我们,被彻底冲乱了线路,又该如何走出这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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