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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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抛弃一晚上的睡眠,对我们这种侦察兵来说,其实也算家常便饭。只要能平安度过未来数小时的黑夜,没什么是撑不过去的。
  可是,“火圈阵”说起来轻巧,但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最为短板的一点,便是我们预估的柴火,远不足够。要让一个直径好几米的火焰圆圈持续、并旺盛的燃烧,其难度不如理论估计的那样简单。堆捡而来的柴火,并不是一碰就着的汽油,不是排列到一起,就能如愿燃烧。那是一个复杂费时的燃烧过程,而且火焰积累不到一定量,根本就无法持续燃烧。
  而“火圈阵”的直径大了,柴火就要成倍的添加。直径小了,灼烧的热浪又会炙烤到圈内的我们。一番操作下来,大家一致觉得“火圈阵”这个方法不靠谱,只能就此作罢,再继续胡搞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我们的选择无他,只能是将收集而来的枯叶断枝,尽可能的集成一团大火焰。
  大团的篝火虽不能如设想中的“火圈阵”那样,将我们团团保护,但只要火焰集得够大够亮,丛林怪物们见到那熊熊烈火,也会知难而退。我是说,生物们几乎都对热量的变化很敏感,虽然没有物理上的“火圈阵”围在身旁,但会有看不见的热量,散开在篝火附近。
  可是亮起的火光,为我们带来安全感的同时,也还有另一个问题不可忽略。并且不是一个小的问题。
  这口古怪的天坑,虽然怪异得不像人间,但总归总,放进大环境里来看,它也是越南国境线内的一片土地。是属于越南的合法国土。而我们的身份,是在战时状态下、来自于敌国的一队侦察兵。可别忘了,敌国的士兵,仍然是巨大的威胁。咱们之所以会来到这破地方,也正是拜那些叽里呱啦的越南兵所赐。
  如果说,那崖头上如今还留守着越南士兵,又或者是他们搬来了救兵,那我们这点火壮胆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在军人眼中,黑夜里的火光,就代表着明晃晃的攻击目标。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悬崖上真还有敌国的眼睛注视着天坑里的一举一动,那么,面前这堆再明显不过的火光,会不会刚好让他们明确攻击目标,然后借火攻击?
  比方说,朝我们扔手雷,打迫击炮。
  又或者是,借着黑夜的掩护,如我们之前下崖的方式,从悬崖上索降下来一大队越南兵,接着将我们一举歼灭在天坑里头?这样一想,我们可就是两头受敌,哪一面都不敢丢,哪一面都丢不得——生起火,会暴露位置;灭了火,会无所依靠,惶恐不安。
  但黄班长的决定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天坑里的危险更为直接,我们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找,只能二中择一,顾及一头。即便那悬崖上头真是有敌兵虎视眈眈着,我们也没办法可以反击,只有挨打的份儿。
  另一方面,以我们的本身专业来看,比起训练有素的敌兵,那些吃人性命的猛兽,威胁更大。
  放弃了“火圈阵”的奇异想法后,决定好接下来的“路线后”,我们就“敞开步子”,不再有任何羁绊。队伍集中起柴火,将篝火堆越少越旺。
  火黄的跳焰,噼噼啪啪的窜得老高,四个人在心绪有所安稳的同时,也默契的坐到靠近岩壁的方向。那是一种寻求安全感的本能,就目前来说,唯有这块丝风不透的岩壁,才能确定是百分百安全、不会钻出什么可怖的怪物。
  毕竟,见识到突然从树叶里探出的巨大蛇头后,几人心里都会隐隐的担心,还会不会有下一个,趁你不注意时,钻到你身后来。
  火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庞,大家坐下来,四处张望,仍安不下心。热浪升腾在篝火周围,使额头不停的渗出汗珠。希望这团寄托着咱们无限期望的篝火,能保佑我们平安撑到黎明天亮。
  “吃饭。”黄班长在噼噼啪啪的火焰烧响中,打破了沉默。
  比起饥饿感,喉咙处的干涩奇渴,更加难受。无奈之下,我只好率先撬开一盒水果罐头,救了一下无水可饮的急。但那发甜的果汁,喝着享受可以,解渴却不行。喝进嘴里,只是越喝越渴,效果甚微。
  我只好囫囵吞枣一般,将剩下的果肉一口吞尽。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填饱肚皮再说。
  一下午之内经历了那么多,跑了那么多路,如今平歇下来,肚腹才觉空空如也。这一下,口渴也再压不住饥饿,一刀撬开肉罐头,我也懒得再去搞什么加热的过场,刮走冷油就张嘴开吃。
  旗娃再是哀伤,也抵不过本能的生理反应。他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终于是闪回了平日里的光。这小子早就饿得不行,此刻是狼吞虎咽,猛嚼猛吞,就差把罐头铁皮一块儿吃了。也可能是,这小子在借着“吃”,发泄心中的烦闷情绪。
  比起旗娃,那默语着的黄班长,则显得有些心事过重,甚至焦虑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他一脸哀沉,盯着火光,心事出神,那舀着饭食的勺子,如编写着固定程式的机器一般,生硬的往嘴里喂。
  再看坐在外沿的邓鸿超,他一口啃着压缩干粮,一面侧头,留意着黑暗里的动静。那表情一眼便知,是情绪绷至了最紧、精神在警戒直至中,就连这进食之刻,也不敢泄下半分。
  也是苦了这位大学生了,我叹着,本该前途无量,好好享受知识分子的生活待遇,却随着咱们,来到这等地方,受这等罪。但话说回来,也没谁会料到情况会急转直下到这般境地。
  存在冷油里的肉罐头,又冷又硬,吃起来不是很有滋味。但转念一想,那罐头肉虽然难以下咽,但在这饥肠辘辘的时刻,也还有那么一点儿美味。比起刘思革、比起王军英,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四个人还能借食果腹,还能期望着走出这里,享受该享受的人生。
  但他们,已经和这世界没再半点儿关联,直到永永远远。
  旗娃迅速解决了手里的罐头,他放下罐头,想到了什么,立即又抓过背囊,在里面翻找着。最后他从背囊里扯出来的,是一条没有脑袋的长蛇。俗话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况且,坐在这里的四个人,见识的是大如蟒的毒蛇、硕如蛟的巨蟒。
  蛇,毫不夸张的说,是队伍如今的最大梦魇。
  见到旗娃从背囊里提出了那玩意儿,我不免心头一个毛炸,下意识就往后倒了半寸身子。这条斩掉了脑袋的蛇,好像是今天,还是昨天在路上抓到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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