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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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也不免多虑了。我在心里苦笑一下,这情感最为真实的年轻小子,哪会有什么“问题”。
  “东西背好,”我将装备扔给了他,“你排长要是看到你这样子,非打死你不可。”
  当然,旗娃也并不是犟,并不是傻。他现在的情况就说明,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明白王军英救不回来了。只是说,那浮于表面的情绪,经历了不太真实的、恍惚的大起大落后,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你不要把你那些痞子习气,拿到咱们面前来显摆。”我说着走回原地坐下,“再说一次,没人想丢下王军英不管,但是他确实回不来了。你要哭可以,现在就给我哭够,别再闹问题出来。”
  坐下身,我又重新点了一支烟,猛嘬几口进肺。什么时候,我也这么会做战士的思想工作了?这本该是黄班长的拿手活。
  黄班长还是一言不发,我这个做下级的,想安慰他几句,但又觉得不妥,只好让那种阴云黑霾一般的气氛,继续在队伍之中蔓延下去。
  再看那闹腾的旗娃,被我这一劝,倒真还歇停了下去。这小子,真就跟一个小孩儿似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闹够了,嘴巴痛快了,也就心满意足了。他眨着湿润的眼睛,将装具重新背好。
  “你们知道,大家都明白,现在不只是任务的问题了,”黄班长突然开了口,“我想的是,要怎么带你们出去,再带回去,平安带回国。其实完不成任务,这个责任可以让我一个人来扛,但如果走不出这里,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树隙穹苍
  “什么班长,或者领导,其实我都不看重。出发第一天我就说了,没有官兵差距,你们不用加什么等级观念进来。但是现在,情况不乐观,不是闹这种问题的时候。你们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现在都不重要,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从这里走出去。”黄班长抬头,扫了我们一眼。
  “哪有什么意见。”我吐着烟说,“这小子是脑袋秀逗了,你别往心里去。”
  黄班长叹了口气,没理会我的答话。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其实出发之前,侦察处长告知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说不行,我一个政治员,哪里揽得下这种任务。现在看来,我是真没能力。”
  “还是该让连长来带你们的。”他伸手抚了一下脸上的泥渍。
  这接连而来的自我问责、自我批评,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别这样说,黄班长。”在一旁尴尬的邓鸿超,这时微微弯下了身子,“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情况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邓鸿超说着坐了下来。
  记得在出发那一天,这位毫无实战经验的指战员,当着所有人的面,批评了我这个兵营里的老资格,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时候,我心里记恨着,希望这位指战员,在任务里出洋相。
  可如今他亲口承认自己能力不行的时候,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毕竟,现在这情况,不是谁谁领导有误的问题。真要追根溯源起来,倒是昨晚守夜不集中精力的我,责任最大。如果昨晚我及时报告异常,或许就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境地了。
  “对,”我附和着邓鸿超的话,“没谁主动想到这地方来。”
  “总有办法的。”邓鸿超抬头望着树隙穹苍,语气悄然低落。
  但黄班长没有答话,他双手搁在弯起的膝盖上,失落不已。
  话毕,四个人都在昏暗的树林里享受着沉默。我那一句话,如空气一般,消失进时空里。无人再起话头。
  邓鸿超搓着手臂上的干泥,仰起头,干巴巴的望着天空。我呢,继续抽着闷烟,平复着心绪。旗娃那小子,乖乖的整顿好了装具,安静的坐在原地,没再继续闹事。王军英的离去,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暴怒后的旗娃,这时如冰水浇淋,再冒不起任何情绪。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污脏的手掌心,句话不讲。
  香烟一股股被我吸进喉咙,本身就犯着口渴,这烟雾不停往喉咙里吸,就更觉干涩。我问邓鸿超讨了点儿水喝,这才缓解了点儿口渴的难题。但是,他那水壶,也快空涸了。这一下午,队伍几人不知道跑了多少距离,如今歇停下来,身体便开始告急,都开始犯渴了。
  问题啊,一个接一个,看来,眼前的难题又出现了——我们要找到地方补充水源。
  水源,本来是丛林里最不稀缺的东西。但见识了沼泽的危险后,谁也不敢往水边儿靠了。几次的经验教训说明,天坑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充满着危险,任何平常的事物,在这里也会变得稀缺。
  咱这趟神秘兮兮的任务,还没摸到苗头,就在路途中折损了两将。刘思革,王军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是轻松的,是解脱了。至少,他们两手一撒,啥也不用管。但树林下的四个人,还面临着无数难题。
  黄班长的话,也便是我们每个人的共同想法。大家都明白,事态发生到现在,关于这趟任务的本初目的,已经没人在乎了。摆在面前的首要难题是,怎么在这诡怪的天坑里存活下来,并安全的走出去。事实上,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问题,只要走出这里,差不多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毕竟,最高指挥官黄班长已经发了话,如果任务完不成,上级追责下来,他可以去扛。比起任务,他更在乎几个人的性命。那番话语,不免让我有些感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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