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年龄差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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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仿。
  又是这个词。
  他忍不住说了实话。
  他第一次说话说得这样急切,这样笨拙,仿佛许久不曾有人听他说话,上一句还吞在舌尖,下一句就要急忙忙吐出来。
  那位音乐人沉默了许久,打量他的衣着,打量他急切的神色。
  最后摇了摇头,说:“我见过程忻然。”
  “我们合作过,之间并没有恩怨。”
  “这话也别再说了。”
  “你……只会让自己吃亏。”
  他咬着牙沉默了许久,鞠躬说:“谢谢老师。”
  他的真话,又一次杳无音讯。
  他跌跌撞撞探索了许久,他重新学着写歌,从乐理学起,从传遍大街小巷的口水歌开始思考,用了整整两年的功夫,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既能让市场接受,又能让自己接受的。
  中间他签下了唱片公司,写下了无数探索之中的失败作。
  有人说他哗众取宠,有人说他平庸。
  他也不再唱自己的故事情绪。
  最后有了属于宁荒的音乐,那冰冷怪诞、仿佛冷眼旁观的叙述者的音乐。
  而距离最初那一首唱着无人可言的玲珑八面。
  已经过了许久。
  他的确一步步走出来了。
  但的确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期望别人相信他了。
  97
  这些记忆太真切了。
  闭上眼睛,历历在目。
  连带着十八岁的宁晃,都变得不像初见一般张扬。
  像是在那一支歌的时间,长大了一点。
  陆忱沉默良久:“你没跟我说过。”
  “可能是怕丢脸。”宁晃说。
  他能想象到,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自己,一定会像孔雀开屏一样,恨不得要把自己最漂亮光鲜的一面展示给眼前的人看。
  漂亮的外表,好听的歌声,轻松解决问题的能力,游刃有余的气度。
  但那些灰扑扑的过去。
  要藏在尾巴后面。
  他垂眸看着自己吉他上磕出来的伤痕,皱着眉嘀咕。
  “其实,我也不想跟你说。”
  “但是,好像十八岁的自制力很差劲。”
  牵一牵手,摸一摸头,就会忍不住高兴。吃了好吃的东西,就会放松警惕。
  受了委屈,就想要得到安慰 。
  被欺负了,就想要大声说出来。
  “你就当没听……”
  他话没说完,却忽得被人抱住了。
  半晌才说:“谁准你抱了?”
  陆忱闷声喊他小叔叔。
  把他包裹在自己的影子里。
  “陆忱,你到底什么酒量啊?不会一听酒就喝醉了吧?”
  “我肯定就是怕你这样,才没跟你讲,我怎么感觉你是想趁机吃豆腐,老流氓你……”
  宁晃骂骂咧咧。
  声音却渐渐小了。
  半晌静下来,小声说:“其实,也都只是回忆,而你和夏子竽都在帮我。”
  当年视若珍宝的作品,他写出了更好的。
  当年丢失了的人,也有了更值得的。
  “而且……”宁晃说,“我那时候,看到你了。”
  他在唱完歌,什么都想起来的一瞬间。
  看向台下,对上陆忱的双眼。
  很奇怪,在那一瞬间。
  就难过不起来了。
  第29章
  98.
  那天夜里的一罐啤酒喝了好久,陆忱抱着他不放,他说着闲话。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事。
  说驻唱那会儿,老板见他好看,便怂恿他推销酒,说这样来钱更快,谁知他嘴巴毒、脾气又差,酒一瓶没卖出去,架打了许多场。
  幸好他身手不错、也没吃什么亏。
  说他也在街头卖艺过,就像这样的天气最好,要找大学城附近,吉他盒往地上一摆,唱着唱着,就有人停下来听。
  街头唱歌要更自在快活,他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唱够了,就把吉他盒里的钱捡一捡,去大学门口的小面馆吃面。
  那时候东西便宜,三块钱一大碗清汤拉面,五角钱的玻璃瓶汽水和茶叶蛋。
  加五块,还有一碟薄薄的酱肉片。
  他猜陆忱听得很认真。
  因为说到打架的时候,陆忱绕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比盒饭好吃,”宁晃一本正经地强调,“就是门脸看着不大干净。”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陆忱便说:“有机会再去找找看。”
  宁晃“嗯”了一声,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倒了倒,一滴也倒不出来。
  才嘀咕:“是不是该睡了?”
  “是该睡了。再不睡太阳都要出来了。”陆忱松开了环着他的手,起身去收拾矮桌上的残羹冷炙。
  露台橘色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弯腰时,白天穿的衬衫从裤子里跑了出来,领口纽扣也开了,侧面能瞧见漂亮的肌肉弧线。
  宁晃把啤酒罐放下,略有羡慕地嘀咕:“你胸肌练得还挺好的。”
  平时没觉得,刚才腻在一起才感觉,陆忱平时穿衬衫好看是有理由的。
  肌肉紧实饱满,不发力时柔软,围度也可观。
  这原本应该是赞美。
  陆忱面无表情沉默了许久,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之前说的他像妈,脸无声无息地黑了。
  “小叔叔。”
  “……别往下说了。”
  “什么毛病,夸你还不乐意。”宁晃趴在豆袋沙发上哼唧。
  其实他想说的是。
  ——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也许是一直让陆忱热乎乎地抱着,忽然一松手。
  这夜风便有些冷。
  99.
  第二天一早上,闹钟响了两声,就被按下了。
  宁晃还没睡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困得睁不开眼睛,问他干嘛。
  陆忱揉着自己头发,说今天上午约了合作方,你接着睡就好。
  宁晃“哦”了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扣上。
  依稀听见陆忱熬夜过后沉重不情愿的脚步声、烹饪声、洗漱声,伴着开的很小的新闻声音。
  回来时,床边凹陷下去,是陆忱坐在那,轻手轻脚地穿衣服,打领带。
  倒没忘跟他嘱咐:“粥在电饭煲里温着,菜在锅里,自己热一热。”
  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几点了。”
  “八点。”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抵是抱怨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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