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 第7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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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有些讽刺,我家明明是家主笃信洗女,但查出来实际动手的却大多是生母、祖母、奶娘等等,这些人被判了徒刑,其夫其父只是罚俸受责;岚月只因生而为女,命运多舛孤苦无依,但等她自己生了女儿,却一样嫌弃厌恶丢置一旁,恨她为何不是个男孩。
  仲舒哥哥倒是记得我的生日,但宫城戒严他进不来,辗转托人捎了礼物和书信给我。我知道他近来也很不容易,离家出走住在公舍不回家,惹怒了三叔公和堂叔,到光禄寺衙门闹了一通,妄图以此逼迫他低头。光禄寺卿息事宁人和稀泥,命他暂且停职。仲舒哥哥朋友虽多,但有些人与他结交,只是图他姓贺罢了,如今只剩三两至交对他情义如旧,这段时间暂居于好友家中。
  他在信中对我说,事到临头方知四叔公当年有多不容易。案子判决后四叔公就回苏州了,临走前仲舒哥哥去见过他好几次。就算以后不做这个光禄寺主簿,他也会想办法谋生自立。
  陛下昏迷了十几天,到七月初时竟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精神似乎还变好了,眼睛一直盯着屋里的计时刻漏。太医说这是回光返照,陛下还有心愿未了。
  但是陛下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光凭眼睛看,谁知道他有什么心愿呢?
  罗才人又来把我和永嘉公主请过去,说只有我们俩最了解陛下的心意,总能猜中陛下所想。
  公主懂陛下是因为她仁爱心善、推己及人,懂得别人难以诉诸于口的苦楚和感情;而我恰与她相反,只能看见人心里黑暗邪恶的那部分。
  近来几次召见,似乎都是公主为陛下解决疑难,而我起的作用越来越少了。
  其实陛下最大的心愿,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公主不能问。她只能问些无关痛痒的,陛下是不是想见分封在外地的诸王兄弟,要不要急召他们回京?陛下说不;又问陛下最疼爱的九公主年纪尚幼没了母亲,是否放心不下她?这回陛下说是,然后眼睛看向罗才人。
  公主问:“陛下是想让罗才人养育九公主吗?”
  陛下说是。
  罗才人跪倒在龙榻边,泣不成声。她没有亲生儿女,抚育九公主意味着她不必去尼庵出家,可以留在宫中享太妃供养,颐养天年。她是有私心,但此刻感激陛下天恩浩荡,悲喜交加,也是真心实意的。
  罗才人前倨后恭,陛下岂会看不穿其用心,但他还是赐给她一条生路。或许是他变仁慈了,也或许是他御下终于论迹而不是诛心。不管哪条,如果当初他能以这份宽容对待姑姑、对待那些被她看出心意不纯的人,她都不会走上绝路。
  公主召来宗正寺官员和翰林,当着陛下的面拟旨晋封罗才人为昭容,将九公主改记在她名下。
  但是办完之后,陛下仍双目圆睁,似乎还有别的心愿。
  公主不敢多问了,转过头来看我。
  我走上前去对陛下说:“陛下心怀仁德,一干事宜都已安排妥当,莫非还有什么恶人恶事未及惩处,心有不甘?”
  公主觉得我这话问得奇怪,但陛下听懂了,他只有心里想恶行恶事,我才能看见。
  我瞧见他鼓足了气力,在心中怒骂道:「永王这逆贼……」
  但是下一个画面疏忽一闪,我便又看不到了。那画面里有一青年牵着马,马上坐一孩童,两个人我都没见过,只是有些面熟。
  那是……年幼时的陛下和永王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陛下连想起永王,回忆里都是幼年与他叔侄亲密的情景,他心里没有恶念了。
  我问他:“陛下是想起永王了吗?”
  陛下的目光闪了闪,眼里蓄起泪光,又去看计时刻漏。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永王?”公主想起来了,“今天不是特别的日子,但再过三日就是先帝、先皇后和奉天皇帝的忌辰。皇帝哥哥,你是想他们了吗?他们都已经先入九泉,还有谁是你放不下的?”
  三日后……
  今天,兴许是个特别的日子。永王发难的前三天,陛下应该刚刚随先帝抵达金陵,坐船沿运河南下,一路接受当地官员参拜。
  或许就是在那时,陛下第一次遇见了……
  “姑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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