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第6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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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得将这忽起的念头作罢,横竖过些时候玉漏就名正言顺是他的人,他庆幸当初下了正确的决定。正万般无奈地倒在铺上,倏听他父亲打发人来叫他过去,便又换了衣裳过去那头。
  外院几间屋子早腾空了,好些家具新上了漆晾在场院中。沿廊下踅入内院,燕太太不在家,只他父亲歪在榻上看书。见他进来,就放下书懒倦地问:“东西都给连家送去了?”
  池镜拱手回道:“儿子又另添了五百两。”
  池邑只笑了笑,向榻围上后靠去,“那是你的银子,随你怎么使用。看你是很中意那位连姑娘,往后成亲过起日子来,想必也和气。”他也是自回家来这些日子,从未听见燕太太对儿子说过什么体己话,连他的婚事开始张罗起来,也没听见哪位上年纪的女人对他说过什么关照的话。只好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关照他几句,“眼下送这些钱过去,不过是为了两家面上都好看点,往后人家进门,可不要为今日这些东西就看轻了人家,否则也不要送了。男人家,不论是钱财还是情分,都要大气一点。”
  池镜觉得鼻管子里有些酸痒,在椅上点头答应。池邑也就没话可说了,打发他回去,“回去养足精神,来日好做个意气风发的新郎官。”
  他自己却颓丧地歪在榻上,想起头他回做新郎官的时候,仅仅只有半日的意气风发,一到黄昏礼成,刚入洞房,就听见外头又敲锣打鼓乱起来,一问才知道,是他妹子碧鸳跌进池塘里了。
  单为乱着救碧鸳就折腾了一夜,连新娘子也不得不换了衣裳去看顾小姑子。阖家守了碧鸳一夜,碧鸳醒来说:“是不留神踩滑了才跌进去的。”
  别人肯信,唯独老太太不信,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吩咐池邑,“你留在这里看顾着你妹子,虽说你们新婚燕尔的夫妻,不好劳累了你,可你妹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放心不下不是?”
  碧鸳人是醒了,却因受凉大病了几日,池邑没奈何,只得瞥下新婚的先二太太看顾了她几日。后来碧鸳的病虽见好,性情却大坏起来,比从前还要骄纵任性,隔三差五便要寻出是非哭骂打闹,每是如此,老太太便少不得叫池邑去哄劝。
  先二太太新媳妇进门也不好过,老太太原是那脾气,又为哄着女儿高兴,益发不给先二太太好脸,常拈出错来叫她到跟前立规矩,致使那新房常日空着一半,不是新郎官不在家,就是新娘子不在家。熬过半年光景,夫妻俩聚少离多,愈发生疏,睡在一张床上也还十分拘谨,听见点动静就觉得是哪里又生了事端。
  他们京城的宅子比南京这里的还大,一旦忽生什么事下人们便敲锣打鼓地嚷,那时候不是疑心家里进了贼就是三小姐发了梦魇,总是不太平。池邑这些年还怕听见锣儿响,那些声音轰轰的在耳边,一定要他不得安宁。
  后来好容易碧鸳出了阁,他也习惯了那些乱子,反倒是踏实睡在床上的时候会心神不宁,总觉得那锣儿随时又要敲起来。
  果然,那锣儿又响起来了——
  这厢池镜刚一出去,老太太打发了个小丫头进来传话,“老太太说,外头为给三爷装潢新房,成日闹得不成样子,只怕吵着二老爷不得清静。老太太刚命人将西南角的雁沙居收拾出来了,叫二老
  爷搬到那头去住。”
  池邑面无异色,待要答应,旋即燕太太笑着进来,“夜里倒不吵,他们装潢屋子也是在白天。”
  那丫头扭头道:“老太太说,二老爷成日应酬多,自然昼夜都要清静。”
  燕太太笑意沉了沉,没再违抗,横竖他们夫妻住不住在一处也不要紧,她也习惯了,便道:“那我一会就叫丫头们把老爷的东西拾掇拾掇送到雁沙居去。”
  那小丫头又道:“老太太说难得二老爷今日得空在家,叫老爷晚饭到我们那头去吃,老太太特地叫厨房预备了老爷爱吃的菜。”
  池邑起身作揖,“去回老太太,我晚饭时候就过去。”
  待那小丫头出去后,燕太太便命人先收拾了池邑的细软送到那边去,一面坐下来问:“我方才听见你叫镜儿送了什么东西到连家去?”她分明听见他们是说银子,故意这样问,是看池邑瞒不瞒她。
  池邑全没当回事,照实道:“不过送了使他送了些银子过去给连家置办新娘子的嫁妆,既已做了这门亲事,不好叫新娘子脸上太无光。”
  燕太太不免打起算盘来,如今芦笙要做晟王妃的念头既已作罢,将来她出阁,只怕老太太也舍不得给她摆排场,因此只能指望起池邑来。可池邑又不是她亲爹,只怕他不答应,又不好明说,只是拘束地笑着,“老爷真是肯体谅。我看老爷这次回来,像是带了些现银子回来?老太太知不知道?”
  “早前镜儿写信给我说婚事,我想着趁这次回来就办了,因此带了些现钱回来,都是作他成亲之用,老太太知道不知道也不会要他的。”池邑说完看她一眼,猜到她的意思,举起书道:“等镜儿的婚事办完,看下剩多少你都收着,将来给芦笙添置嫁妆用。”
  燕太太想不到来得如此容易,又观他面色,笑着给他添茶,“回头我叫芦笙来给老爷磕头。”
  第63章 经霜老(o二)
  按说池邑吃过茶朝那雁沙居去后,燕太太总算得以在局促不安中解脱出来,浑身骨头都似松了一松,在榻上转着膀子和芦笙那奶母徐妈妈道:“晚饭叫芦笙过来这屋里吃。”
  自从池邑回来,芦笙就不到这屋里吃饭了,要么自己在西厢房吃,要么是去她姐姐金铃那头吃,嫌与她父亲坐在一处不自在。自然燕太太更不自在,也不叫她来。
  徐妈妈回道:“姑太太今日叫她过那边吃饭,早不在屋里了。”
  燕太太放下胳膊嘟囔,“她姑妈不是说这几日身上不大好?又一向是吃素,芦笙不是吃不惯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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