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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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满面倦色,眉头紧锁,一向富有神采的眼睛竟显出几分黯淡。
  赵瑀立时翻身坐起,“这是怎么了?你遇到棘手的事儿?”
  李诫长长吐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不是大事。我和曹无离去运河上走了走,回来时被灾民拦路,处理的功夫长了点儿。”
  不知怎的,赵瑀一下子想起白日间的所见,急急问道,“他们为何认得你?拦你又为了什么?”
  “还不是曹无离那小子,整天没事就穿着官服瞎溜达,扎眼得紧!没事,他们无非是为了多讨口吃的,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看你吓的,真没事,睡吧。”
  他脱下外袍,头一低吹灭蜡烛,就势躺在赵瑀身边,笑嘻嘻说:“大冷的天,热乎乎的被窝,软乎乎的媳妇儿,当真是给个金元宝都不换!”
  赵瑀不由自主抱住他的腰,“我白天出去也看见了,满街讨饭的,都是灾民吧,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乱哄哄的,有些人还和衙役打起来了,看着叫人心里头害怕。”
  李诫出神地望着承尘,喃喃自语道:“对啊,为何突然冒出来了,谁告诉他们济南有饭吃……”
  赵瑀听得分明,立即绷紧了神经,“难道又有人作祟?”
  “没有没有!”李诫忙笑道,“我每到冬天都要搭粥棚,知道的人不少,他们听到风声也不奇怪。”
  李诫一下一下,安慰似地抚着她的背,声音很轻很柔,“不过几百个流民,这口饭我还管得起,生不了事端。再说济南旁边就是大峰山卫所,五六千的兵力,绝对可保济南府太太平平的。”
  赵瑀埋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清寒似松的味道,紧张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浅浅笑道:“我知道你应付得了,不过白担心罢了。”
  朦胧天光中,她看到李诫似是笑了下,但她没看见,李诫眼中那隐隐的焦躁不安。
  过了几日,城内流民大多数被安置在城郊,街面上官兵衙役分坐三班,日夜巡逻,前几日满大街敲着碗筷的讨饭声,现在也几乎听不到了。
  饶是这样,街上的行人还是少了很多,连带着商家的生意都冷清起来。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眨眼间入了冬月。
  接连数日都是灰暗阴沉的天,偶见冬阳,也是惨淡无光,有气无力地悬在半空,没有半点活气儿。枯枝上的残叶,可怜兮兮地在啸风中瑟瑟发抖,更显得萧瑟凄惨。
  城里讨饭的人陆陆续续又多了起来,这次任凭衙役怎么赶,他们都不肯走。
  官府衙门他们不敢去,只聚集在粮店米铺门口,或者殷实人家门前讨吃食。
  如果不给,他们真能堵一天的门,又哭又闹,扰得四邻不得安宁。
  绝大多数人都选择息事宁人,打发他们几口吃的。
  但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日子久了,这些富人也不愿意,便跑到官府去诉苦。
  杨知府就找李诫拿主意,“大人,流民越聚越多,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下官以为,应赶紧向朝廷申请赈灾粮,好歹对付这一冬。”
  李诫也是头疼,“河南巡抚怎么赈灾的,搞出这么多灾民!我城郊的粥场都装不下了,这些人,打打不得,赶赶不走,真是一群活祖宗。老杨,你说的法子我不是没想过,可山东不是灾区,朝廷不大可能给粮食……我先上封奏折试试吧。”
  他预料得没错,折子很快被内阁打回来了,户部就俩字——没有!
  李诫挠头,对同样愁眉苦脸的杨知府叹道:“看吧,还得咱自己想办法。唉,济南都这个样子,更甭提兖州等地了。号召各地的高门大户,有钱捐钱,有粮捐粮,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尤其是咱们之前查出有兼并土地、私瞒田地嫌疑的,必须让他们出血。”
  杨知府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物极必反,大人,咱们先前生逼这群士绅吐了不少田地出来,如今再逼他们掏银子……这些人都是有来头的,不如效仿汛期筑坝的法子,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
  “不行!”李诫拒绝得十分干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现在没到那么紧迫的时候,而且和小贪官不同,兼并土地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不能开这个口子。”
  杨知府还想再劝,但见他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只好心里暗叹一声,遵命办差去了。
  每年捐银子捐粮食,赵瑀已形成习惯,早早拾掇出来,吩咐人送到前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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