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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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狠狠心杀了你呢?”司徒远笑着望她,眼里有戏谑的光。
  卫滢摇摇头,也笑了:“你毕竟流着你阿耶的血。”
  司徒远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摁了摁太阳穴,仿佛这句话很难懂,良久之后他低声道:“谢谢。”
  她没有提到他从生母那里得到的一半卑贱血脉,他真的对她心怀感激。
  “你阿耶的几个儿子里,就数你最像他。”卫滢接着道。
  司徒远抬起头,笑得很轻佻:“是么?一会儿在泉下见了阿耶,儿子把母亲这话转告与他,不知他会恼成什么样。”
  “你阿耶当初没杀我,你也不会杀我,只需把我关起来便是了,如此便不必杀妻也不必弑母,很容易是不是?你和你阿耶,都是志大才疏之人,故而你们会选容易的路。”卫滢说完顿了顿,仿佛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抿了抿嘴沉默下来。
  “能得你这席话,我也算死得明白了。”司徒远挺了挺背,他的脊背总是不知不觉地垮塌下来,当初王妃为了纠正他的坐姿花了不少力气,到了临走的时候,他不想叫她对自己彻底失望。
  卫滢面对他坐下,中间隔着半局残棋。
  良久,司徒远轻声道:“阿娘,我该上路了。”
  卫滢向身后的内侍挥挥手。
  内侍跪下来膝行上前,卫滢伸手去拿执壶,一只枯瘦的手拦住了她。
  “怎么好劳动阿娘。”司徒远说着自己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杯,手稳稳当当,一滴也没洒出去——她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条路容易些。
  他细细端详那只白玉觞,与他方才打翻的是一对么?方才那只雕的是缠枝莲纹还是卷草纹?他使劲回想,仿佛这是他死到临头最紧要的困惑。
  毒酒入喉,竟是甜的。
  司徒远等了一会儿,腹中开始绞痛起来。
  他努力想坐直,可还是不由自主佝偻起来,张了张嘴,呕出一口血,将半边白子染成了猩红。
  “阿娘,好疼啊……”他在心里轻轻道。
  嗵得一声,司徒远仆倒在棋枰上,几颗棋子落到地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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