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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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两周没有染发,转眼变成了满头银丝,脸上皱纹多了无数,就像七八十岁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用尽全力扇了路中岳一个耳光:“忘恩负义的东西!”
  路中岳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无须的下巴泛出红印:“谷校长,一切皆有因果,我会来参加你的追悼会的,再见。”
  说罢,他一脚蹬开前任岳父,坐上崭新的奔驰扬长而去。
  天空飘起了细细的白雪,落到谷长龙的白发上,就像一片片撕碎了的锡箔与纸钱。
  这天是除夕。
  谷秋莎这才从门里追出来,扶起倒地的父亲。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就像个一无所有的中年女子,不知该怎样安慰父亲,只能给他披上一件大衣。她早已辞退了菲佣与司机,明天就必须要从这里搬走,家里所有值钱东西都去抵债了。
  望儿穿着羽绒服走出来,这个十岁男孩越发漂亮,寒冬里脸颊冻得红扑扑的,背着个不大的旅行包,沉默地向别墅大门口走去。
  “望儿!”谷秋莎抓住了他的裤脚管,“你要去哪里?”
  他低头看着养母,微微露出悲伤之色:“回家。”
  “我们明天才搬家呢。”
  “回我妈妈的家。”
  “望儿,我就是你妈妈。”
  谷秋莎抛下风雪中的老父,紧紧抱着十岁的小学生,他用力挣脱出来:“对不起,秋莎。”
  “你叫我什么?”
  “天要黑了,快赶不上回市区的末班车了。”他仰头看着飘雪的阴沉天空,终于再无半点表情,“这两天我会再跟你联系的,再见!”
  “别走啊!望儿!”
  她全身几乎趴在地上,却眼睁睁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
  泪水自眼眶滑落,融化了打在脸上的雪花,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他为什么叫我“秋莎”?
  第二部 忘川水 第十七章
  2006年,春寒料峭的清晨,破旧的楼道内外却挤满了人,警戒线围住整个五楼,穿着白衣的鉴证人员早已赶到。
  谷秋莎有三个月没化过妆了,乌黑的头发倒是长了不少,出门前都不敢照镜子,想象别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贞子。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梯,推开围观的群众,来到杀人现场门口。
  黄海警官伸手拦住她:“对不起,谷小姐,现场勘察还没结束,你不能进去。”
  “人呢?”她再也不顾形象了,狂怒地喊起来,“人在哪里?”
  他的面孔如黑色石头般沉默,谷秋莎无论如何拗不过他的手。
  几分钟后,一具尸体从房门里抬出来。
  终于摆脱警察的手臂,她扑到尸体担架上,那块白布应声滑落,露出一张扭曲而衰老的脸。
  1995年,申明死后,她并未去看过尸体,也不知道人被杀后会是什么模样。今天总算见到了,还是新鲜出炉的尸体,皮肤虽然冰凉,肌肉却未僵硬,关节差不多能活动,只是那张脸是如此可怕,充满羞耻、后悔、愤怒、惊恐、绝望……
  谷长龙的脸。
  他的胸口全被鲜血染红,可用肉眼看到深深的伤口,从肋骨左侧切入,想必直接刺破了心脏。
  黄海警官再次抓紧了她,以免她跟着尸体滚下楼去,她爬起来打了他一个耳光。而他不为所动,像没事人那样说:“节哀顺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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