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能原谅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我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原谅她。”阮志成的声音在夜风里微颤。
  “我不能原谅她,把四岁的萌萌丢在家里,独自离开;我不能原谅她,在生活面前做了一次懦弱的逃兵,甚至连向我开口说出实情的勇气都没有,就抛弃了这个家。我不能原谅她......”
  厉燃低头,闭口不言。只是默默听着。
  “萌萌,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夏阿姨的声音传来。
  阮志成和厉燃同时一个激灵转身,对视的时候,目光里全是,阮萌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接下来,就是阮萌挥挥手,哑着嗓子对夏阿姨说没事,说完就自己冲到门边,鞋都没换往外跑。
  “萌萌!”阮志成一喊,突然脚步一顿,重心不稳,厉燃和夏阿姨连忙上前扶。
  “我没事,萌萌,萌萌她.....”
  “叔叔,您别担心,我去找她。”厉燃把阮志成扶到屋里坐下,自己就跑了出去。
  阮萌穿得少,还擦着拖鞋,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坐在小区楼前的长凳上。
  看到厉燃来找她,阮萌也没跑。
  厉燃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阮萌嘴又撇了下来,厉燃一边心软,一边又忍不住觉得阮萌哭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家了。我每次听到阮志成回忆那个时候,我都会哭。”
  “萌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厉燃摇摇头。
  “可是每次面对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时候的妈妈,那个时候的阮志成,我都,我都没有办法分清谁对谁错,我.......”阮萌抓着头发。
  厉燃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小孩子才分对错呢。不是有个著名作家是这么说的吗?”
  “生活里就没有谁对谁错。谁都可能遇到我们当初想象不到的困境,他们做的一切选择,不应该被后来的旁观者妄加指责。”厉燃摸了摸她的头。
  阮萌看着他,慢慢冷静下来。她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厉燃坐到她旁边。
  “其实,当初妈妈想走,我早就知道了。我三四岁的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吵架,因为他们都很累。爸爸要赚钱,妈妈要做家务,那个时候奶奶还在,奶奶也经常刁难妈妈,说妈妈不会做家务。有好几次,我半夜醒来,妈妈在我旁边默默地哭。”阮萌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其实妈妈一直想成个文艺作家,这一点,阮志成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总之我看过妈妈当时写的手稿,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几个字,但我看得出妈妈是真心热爱那个的。可惜,她有丈夫,有我这个拖油瓶,有家庭附加给她的生活压力,她必须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
  “所以,如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崩溃了,她想走。我不怪她......”阮萌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虽然那个时候,我是真的需要她,我好想她,四岁的我,好想好想妈妈。可是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醒着,听到妈妈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放到行李箱里,行李箱的齿轮滚过地面,门一扇接一扇地轻轻关上,妈妈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走远......我硬是没出声。”
  “其实,不是妈妈偷偷走的,我知道她要走,是我放她走的。”阮萌的眼里泪光闪烁,比星星还要亮。
  “即使别人都责怪她,觉得她没有承担起母亲的责任,但是我心底里,却是希望她走的,你看看,矛盾吧。我明明那么想她需要她,却在心里希望她走。”阮萌哭着笑自己。
  “不矛盾。你爱她,希望她走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哪怕你很需要她,也不希望自己束缚她对吧。”厉燃一语中的。
  阮萌用力地点头:“对!其实,其实我也是自责的。”
  “我刚刚听阮志成说,他年轻的时候装富追妈妈,妈妈知道他其实是穷人,很失望,后来因为是真的爱爸爸,才留下来和他结婚生子的。那个时候,妈妈也很纠结煎熬吧,一面是爱,一面是婚姻。”
  “那个时候,我也特别小,我应该算是妈妈的麻烦吧。”
  “你不是,阮萌,那个时候,你才四岁。照顾你是一个母亲的责任。”厉燃认真地看着她。
  阮萌撇了下嘴角,阮志成也是这么安慰她的,但是她总是不自觉地责怪自己,自己就是压垮妈妈决心的最后一棵稻草,如果没有她,妈妈的生活会好过很多。
  “你知道吗,我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文艺女作家,叫薇薇安。那个时候读她的作品,我可激动了。总觉得她是妈妈,还一直给她写信,她也给我回信。我一直,一直以为,她是妈妈呢。妈妈离开之后,真的去做了自己热爱的事,并且大获成功~”阮萌笑了。
  厉燃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阮萌当初喜欢薇薇安,是因为错把姐姐认成她自己的妈妈?
  “不过我后来知道她不是了,年龄不对,薇薇安才三十多岁。而妈妈,怎么说也该有四十多了吧。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那种,特别恨她的感觉.......所以,其实我还抱有幻想,假如妈妈会回来呢,假如她这么多年追梦失败了,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呢?所以,我才有点自私地不想阮志成二婚。”
  阮萌说累了,长舒一口气,挪到厉燃身边,钻到厉燃的怀里求了个抱抱。
  “厉燃,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奇怪,特别神经质的人啊?”
  “不是啊。你说的那些,我都理解是为什么。”厉燃轻轻拍了拍阮萌的背。
  “不过,萌萌,阿姨走了以后,最辛苦的人应该就是阮叔叔了吧。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他给了你他所有的爱,阮叔叔是个好父亲。阿姨离开后,所有的压力都是他一个人扛的。他现在,也许累了,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以后你发展自己的事业,很可能不能经常回来,他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阮萌头枕在他胸口,默默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