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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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换做旁人,金银宝贝就能办事儿,可卫瑜不一样,他可不吃这一套,白盛斌觉得此事有些棘手,摇头叹道:
  “卫瑜也就对豫王敬重些,连九皇子的面子他都不给,上回九皇子生辰宴上,说卫瑜笛子吹得好,让他奏一曲助兴,他却以手臂的伤尚未恢复为由给拒绝了,过后我还听到九殿下问起此事,说他的伤明明已痊愈,都能拉弓,怎就举不了笛子,你猜卫瑜怎么回复?
  说他可不是风月场中卖艺的,是否吹笛全凭喜好,不喜欢由旁人来要求,可把九殿下给气坏了!”
  这倒真是卫瑜的做派,梁闻增笑叹道:“他就是这么个高傲的人,正是因为性子倔,我才更想拉拢!心仪之人被抢,旁人或许忍得了,他却忍不了,必然怨恨豫王,我们正好借此离间二人,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
  “如何拉拢?”白盛斌只觉此事很棘手,且他喜欢直爽之人,不喜欢跟卫瑜这种摆脸子的人说好话,热脸贴冷腚,何苦来哉?
  梁闻增当然也不可能跑去跟卫瑜直言,换一种方式,既能表现出诚意,也能试探出卫瑜的意向,垂眸端起茶盏,在茶汤的烟雾缭绕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联姻。”
  当梁舒雯听闻家人打算让她嫁给卫瑜时,一口拒绝,“那天见面还吵架呢!怎么能让我嫁给他?”
  有人帮他教训妹妹,梁闻增感激都来不及,“卫瑜说得没错,的确是你没规矩,实该教训。”
  居然帮着外人指责她的不是?梁舒雯气得直跺脚,哼闹不已,“大哥,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帮理不帮亲,再说反正是妹夫,也算不得外人。”
  梁舒雯一听这话,立马瞪着大眼睛纠正,“谁是你妹夫?我可没答应要嫁!”
  这可不是她说了算的,“我来只是知会你一声,并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大哥……”梁舒雯还想再说,却被兄长摆手制止,“此事是父王的主意,你若有意见,尽管找父王去说。”
  父亲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她即使再怎么任性也不敢在他面前胡来,只好去求助母妃,一向疼她的母亲这一回也不敢帮她说话,
  “女儿啊!咱们女人的姻缘,哪一个是由得自己选的?尤其是你的身份贵重,选夫婿更是要谨慎,你父王既选了卫瑜,自是有他的谋算,你除了配合,别无他法,既享受了郡主的锦衣玉食,便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为家族联姻,这是你的使命。”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给她,她还能说什么呢?心有不甘的她又想到去找卫瑜,只要卫瑜不答应,那这亲事也就结不成了吧?
  第27章贺寿被刁难
  如此想着,她便忍不住想去试一试,遂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上香,借着这个由头溜出去到忠锐公府,府中的卫三姑娘与她有些交情,有一回在宫中用宴时,卫三姑娘的衣袍不小心被刮抽丝,梁舒雯便将自个儿的披帛借给她作遮挡,两人因此相识,偶有来往,如今才晓得这卫瑜居然是她的哥哥。
  见面后,闲聊了会子,梁舒雯开始跟她打听卫瑜住在哪儿,卫清梨深感好奇,“姐姐认识我二哥?”
  “呃……”不好说实话,她只能瞎编,“前些日子我家摆宴,卫瑜也去了,当时他帮了我一个忙,匆匆离去,我一直想跟他当面道谢来着,所以你能否带我去见他?”
  瞧着郡主那害羞的娇模样,卫清梨只当她是对二哥有点儿什么意思,断无挡人姻缘的道理,便爽快的应下,带她去见人。
  彼时卫瑜正立于书桌前作画,画的是柳堤河畔,一绿裳姑娘手垮篮子轻嗅花香,那是属于他的美好记忆,挥之不去,始终萦绕在心间。
  画罢他又在旁题了几句:
  我吟诗书,颂你颜华不可方物。
  我作素图,描你带笑含羞眉目。
  我奉杯盏,候你亭间提酒燃炉。
  我忆当初,憾叹情深却遭天妒。
  才搁笔,便闻外间一阵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有说有笑的,八成是他妹妹,刚绕过桌子,就见门口进来几个人,除了他三妹,居然还有一女子,才见的一瞬,卫瑜尚未忆起她是谁,直到听见那清脆作响的声音,瞧见她手腕上戴着的金铃铛镯子,他才恍然记起,这不是英王府的那位蛮横郡主嘛!怎的会与清梨在一起?
  心中虽是好奇,他也没和郡主打招呼,只问妹妹来此作甚。
  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郡主,卫清梨笑得调皮,“郡主有事找你,我就不打扰了,到外头候着。”
  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刚想问清楚,这妹妹已然开溜,但见郡主很不客气的在桌旁坐下,毫不羞怯的直视于他,
  “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本郡主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不想嫁给你,也希望你能拒绝这门亲事。”
  一头雾水的卫瑜不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嗤笑反问,“郡主这话稀奇,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这不应该啊!盯着他瞧了许久,梁舒雯不禁怀疑他在装糊涂,“不是你跟我大哥说的吗?”
  她大哥梁闻增?据卫瑜所知,此人十分谨慎,应该不会胡诌,到底为何说这样的话?“他跟你说我要娶你?”
  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是这么说的,梁舒雯如实道:“他就是说让我嫁给你,可我这性子太烈,你又那么冷漠,咱们真不合适,所以我才想到来找你,只要你拒绝,我家人也就没办法了。”
  原来只是梁闻增在谋算,两家本没什么来往,他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八成是听说了什么,正思量间,等不及的梁舒雯又问,
  “哎!你有否在听我说话,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啊?”
  这事儿不简单,卫瑜必须打探清楚,也就没给她回话,“容我考虑考虑。”
  刚转身要走,又被她挡住去路,“考虑是何意,何时能给句准话?本郡主很焦虑的好吧!”
  那也是她的事,与他无关,“三日后再说,我还有事,郡主请便。”道罢径直离开,跟在他身后出了书房的梁舒雯气得直吹刘海,
  “瞧瞧这盛气凌人的模样,根本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我要是嫁给他,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丫鬟忍不住道了句,“奉承媚哄郡主的男子您不喜欢,不理您的您也不喜欢,那郡主喜欢什么样的啊?”
  仔细想了想,她还真不晓得自己喜欢哪一种,反正不会是卫瑜这样的,“我将来的夫君,最起码不能讨厌我吧?你看卫瑜这态度,看我一眼都嫌多余!”说起来她就生气,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儿吗?本郡主不够貌美吗?”
  偷笑的丫鬟忙附和道:“郡主美艳动人,是卫公子不懂欣赏呢!”
  两人说着走着,卫清梨就在竹林处等她,瞧见郡主一脸不悦便问她发生何事,“不会是我二哥惹你生气了吧?他那人说话太直,但心眼儿不坏,郡主万莫介意。”
  这点梁舒雯深有同感,卫瑜这么耿直,定然不会哄人,偏偏她就想让旁人让着她宠着她,但丫鬟说得也对,那些对她特别顺从的男人,她又一个都瞧不上眼,着实尴尬,不过嫁给什么样的人那是以后该考虑的事,反正不是卫瑜就好!
  而这种事便似生了翅膀一般,很快传开,连梁东扬也听到德望来禀报,“爷!英王世子约了咱们表少爷到云鹤楼一聚,听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此刻的梁东扬正坐书桌前,把玩着那方白玉竹雕的镇纸,顺道琢磨着英王府的意图,
  “卫瑜是何反应?”
  德望躬身垂首,“表少爷不曾明着回话,只说知道了,不知明日会否赴宴。”
  梁东扬心道:这英王府的动作还真是快啊!当真会见风使舵!讥笑一声,他也没多作评价,直起身子放下镇纸,“吩咐下去,继续观察,有动静立即上报。”
  德望领命离开,梁东扬则起身回往璋华院,穿过平桥小径,远远便瞧见有道粉色身影立在对面假山旁的凉亭中。
  行了一半的路,再折回去也不大好,他便继续向前,果见她适时回头,望向他的眼中尽是惊喜,“表哥,真巧啊!居然在这儿遇见你。”
  这是他回璋华院必经之路,也能算是巧合吗?腹诽了一句,梁东扬直接点明,“有事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这般直接,伤了她的心,方悦容甚感委屈,“自从那件事之后,表哥对我就变了副态度,是否还在怪我给你送的汤有问题?可那药真不是我下的,表哥你就不肯相信我吗?”
  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当真是不自量力!看破不说破,梁东扬随即换了副笑脸,“我若是不信你,就该让你和你娘一道出府去,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所以让你直说,我没工夫久候。”
  原来不是讨厌她啊!轻舒一口气,紧张的直捏手指的方悦容这才稍稍松缓,大着胆子与他直言,说是她母亲也想入宫给姨母贺寿,不知他是否允准。
  入宫告状吗?方氏不会真的以为他母妃还会偏向她这个妹妹吧?他所做的一切安排,安妃都清清楚楚,若然真为妹妹抱不平,一早就会出面,一直没过问,立场显而易见,方氏居然还想着入宫向姐姐求情,简直异想天开!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梁东扬眸带不悦,“本王已将你母亲送出王府,也交代过不许你们再往来,为何她还会找你,难道你们私下仍有会面?”
  被质问的方悦容赶忙澄清,“没有,我不曾见过母亲,只是她屋里的丫鬟过来传话而已,想必也是念及姐妹之情,才想叙叙旧,并无他意,还请表哥谅解。”
  “不许往来可不止于见面,传话也不准!这是最后一回警告,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明说,但那凌厉的眼神自她面上扫过,已令她胆战心惊,不敢再放肆,喏喏称是,努力噙着泪不敢让它落下来,
  “容儿记住了,往后……不会再跟娘亲联络。”
  梁东扬懒应声,就此离开,回房后就问许娇荷,“那日你问我,方氏母女是否能入宫,我已答复,你是否派人给她回话?”
  “回了呀!次日就回了,”不知他为何这样问,许娇荷甚感疑惑,“怎么?莫非王爷反悔了?”
  就猜这女人花样儿多,净了净手,梁东扬冷笑道:“当时我就说过,她可以入宫,但方氏不许去,你都已回复她,她今日等在半道儿上又问我一回,想为她母亲求情,不自量力!”
  许娇荷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表姑娘了,明明说不敢找王爷,才找她代为问话,她已问过,那边又去找,何必多此一举?
  擦干之后,他不禁在琢磨,“看来她的婚事不能再耽搁,待母妃的寿辰一过,我就想法子将她嫁出去,省得她不死心。”
  许娇荷喜欢简单的人,方悦容若是真对王爷有意,大可明说,她也不会拦阻,一切但凭王爷做主,实在没必要两面三刀,这般故作委屈,暗藏心思的姑娘,她真的喜欢不起来,仅剩的一点儿好感也被消磨,自此后,她再不会轻易相信方悦容的话!
  转眼就到了冬月十二,安妃娘娘的寿诞日,尧帝在宫中大摆宫宴为她庆贺,众臣皆来参宴,梁东扬带着许娇荷与方悦容一道入宫,众人皆在议论,还以为这是豫王的侧妃,九皇子梁云星还打趣笑问,
  “七哥何时纳了个貌美的侧妃,我居然都不晓得!”
  旁人瞎猜也就罢了,他也跟着犯傻,走在前头的梁东扬侧眸睇他一眼,“我若纳妾,会不请你喝喜酒?”
  这倒无可厚非,梁云星表示可以理解,“也有可能先尝尝滋味再负责嘛!”
  微挑眉,梁东扬反讽笑道:“你倒是懂得不少,八成经常干这事儿!”
  “才没有,我才十五,不着急!”这九皇子生来便是大眼睛,黑亮有神,一笑便如阳光般温暖,旁人都诧异这性格截然相反的两兄弟怎会这般对板,不过老九到底年纪小,对那只猫还是念念不忘,
  “猫儿可有吃胖了些?”
  这是自然,猫养在王府,总不可能将它喂瘦了,梁东扬劝他放一百个心,“你嫂嫂对它的关怀比对我都多,绝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一提起来,梁云星就唉声叹气,”可怜那只小猫与我无缘呐!“
  梁东扬是抢了他的猫,可也没亏待他啊!“少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不是将我那蜜蜡扇坠儿给要走了,究竟是猫金贵还是老蜜蜡金贵?”
  蜜蜡虽珍贵,那猫也是难得啊!“那我把蜜蜡还你,你把猫还我。”
  拿走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梁东扬甩手不管,“问你嫂嫂要去,豆包儿现在归她,我做不了主儿。”
  梁云星撇嘴轻嗤道:“七哥可真会找借口,为了一只猫拿老蜜蜡来换,看来七你还是很疼新嫂嫂的。”
  梁东扬但笑不语,惹了美人怒,自是要想法子哄她开心,即便是时常把玩的老蜜蜡也忍痛割爱送给了老九,事实证明,还是不要轻易得罪女人,否则代价相当惨烈!
  与此同时,许娇荷则先与方悦容一道去给安妃娘娘送贺礼,方悦容送的是她亲手做的一双绣着牡丹串珍珠珊瑚的流苏鞋,精美细致,安妃直夸她心灵手巧,心里却觉得这鞋子太过花枝招展,色泽也太艳了些,并不适合自己的年纪,且生辰送这个,总有些小家子气,到底只是个小家碧玉,见识不广,上不了台面,但看在她颇为用心的份儿还是要称赞的。
  而许娇荷赠的则是梁东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些贺礼本可以不必当面拆开,但方悦容都拿了出来,当众给人瞧,这殿中坐的其他娘娘也都纷纷起哄,想看看安妃这儿媳妇到底送了什么。
  她也不好扫众人的兴,只好让人将礼盒打开,坐上位的一位妃子一看盒中是一串琥珀手串,当即掩帕轻笑,“琥珀虽不便宜,但也不算什么稀罕物,豫王妃就拿这个做贺礼送给你母妃,未免太敷衍了些!”
  这是许娇荷第二回入宫,原本并不认识这些宫妃,但方才进来时有留心宫女的称呼,好似是称之为琪贵妃,上回去英王府赴宴时,娇荷还曾听豫王说过,英王的母妃正是宫中的琪贵妃,英王三十出头的年纪,他母妃该是将近五十左右,但宫中的女人驻容有术,看着也就四十出头,应该就是她无疑。
  既是英王的母妃,她说这话的意味可就再明显不过了,挑拨婆媳关系,不外如是!而众人也都摒气敛声,等着看豫王妃如何回应琪贵妃的刁难。
  第28章毁了许娇荷!
  幸好她提前看过这贺礼,且与琪贵妃有着同样的疑问,当时豫王解释过,她才放心的送来,立在殿中的她向着琪贵妃福了福身,镇定解释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手串看似是普通的黄色琥珀,实则是蓝珀,周围明暗不一,呈现的色泽也就不尽相同,母妃可将其对着亮处仔细瞧,会发现它能泛出幽蓝之光,十分罕见,是以才献于母妃。”
  坐于她对面的嘉妃娘娘故作好奇的说想开开眼界,安妃遂命人将蓝珀递给她,她也仔细瞧了瞧,赞叹不已,“这蓝珀我也只是听闻,尚未见过,听说是南越国进贡了两条,皇上赏了皇后娘娘一串,另一串则在豫王大婚之际赏给了东扬,如今豫王妃拿来进献再正常不过,看来皇上还是最疼老七啊!”
  琪贵妃闻听此言自是不悦,也不好变脸,倒显得自个儿多没见识似的,心想不就是一条蓝珀嘛!还不是物以稀为贵,被人捧的罢了!再者说,嘉妃就是想拿此事来气她,她可不能让这种人如愿,反过来挑拨,
  “那就要看看云星将来大婚之际,皇上会送什么给他,会否给他封王爵咯!”
  以为她会攀比吗?琪贵妃的算盘还真就打错了,嘉妃是个明白人,不会奢求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儿子的斤两,做母妃的最是了解不过,我们云星啊!没有旁的爱好,就喜欢附庸风雅,对那些乐器啊木雕啊特别感兴趣,起初我也管过,奈何管不住,后来也就看开了,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他天生不是那块好料,我也就懒得雕琢,只要他平安康健即可。”
  安妃不由笑赞,“还是妹妹想得通透,老九有你这样宽容的母亲当真是他的福分。”遂又招呼儿媳坐下,“娇荷不必介怀,贺礼不在轻重,心意到了即可,做娘的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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