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和你成婚的。”(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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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见她这副模样,书生一下又舍不得起来,抬起手来却又停住,最后只抚了抚皇女的发髻。她已十分高挑了,早不是当初可以让他摸发顶的身量。
  “殿下早些休息,臣就在外面呢。”
  国朝女皇治世,加之自太祖皇帝起重用女臣,是以女子风气开放,女子初潮在有女孩的人家里乃是一件宣告成年的大喜事,更不说皇家了。
  虽然隔天御史台就连上了数十道参皇嗣同世子流连烟花之地的折子,以至于四人各被责罚,终究两位公主成年,女皇还是叫了礼部同宫正司挑了日子举行皇女们的及笄礼。待笄礼过了,皇二女便要迎冯玉京为侧君,届时还会一同立嗣。
  只不过现下刚被参了一本,德行有亏,颇有些直臣诤臣上书请立皇四子。
  “老四才四岁,看不出人品德行来,来日再出此事,卿家也要请废?”女皇不轻不重地合上盖碗,“更何况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论嫡论长都该立老大的,改了老二不也是为了众卿家认为老大风流轻佻难负重任?卿家究竟是为何要借故动摇国本?”
  女皇颇为不悦,当头就要扣下一顶谋权篡位的帽子来。她如今已过了天命之年,月事渐稀,眼见着是极难再有子嗣了,便是寿数也不小,随时都有殡天的可能。这群文臣争着拥立幼子,实在难说存了什么心思。
  喊得最凶的这位是鸿胪寺卿徐静希。老儒一个,倒还真没什么心思,论起来他幼女徐有贞还是皇二女的伴读,实在也不是支持皇四子的料。此时被女皇扣下罪名来赶忙跪下大呼“不敢”。不过敢不敢的也全看女皇一念之间,若真要发作,他也只能受着。
  “既是不敢,徐卿,你却说说为何频频劝朕改立啊?”
  “三位殿下流连烟花,德行有亏,到底不适合储君之位!”
  “那便是请立老四了?”女皇敲了敲桌案,“卿家熟读周礼,天下岂有嫡出子女在世而立庶出的?”
  皇长子同皇二女两个被议论的当事人就站在一边旁听随侍,虽然是说前日里流连烟花,两人却神色自若,毫无窘迫之态,反倒是此时皇二女拱了拱手站出来,道,“儿臣身为天家女,流连烟花之地德行有亏,自知不配为国之本。徐大人言四弟身份贵重,卢世君亦是高门出身,少俊儿郎,正当盛年,儿臣自愿为佐。”
  明着是说自己德不配位,实际却是在点卢世君父壮子少,又是世族高门出身,威胁皇权。明里暗里却偏不说请立老四,只说愿意辅佐……女皇不禁微笑,还算可以。
  只可惜徐静希是个老实人,听了知道皇女意思,却想不出什么驳辞,被皇长子抢了先,笑眯眯道,“四弟生产前,母皇已下诏立二妹为储,如今不过是补全仪礼罢了,礼不成实在是名不正,怕引了祸患来,还请母皇早日为二妹行了及笄礼,也好让二妹正式入主东宫。”经他一托,又变成了催促完礼的话头来。这个儿子喜欢把人带进沟里,倒比女儿更擅长谋夺人心。
  兄妹两个才十来岁,倒也学会一唱一和了。女皇转念一想,她自己也是十七岁登基,老二虽还嫩着,老大却已经到了年纪了。
  “静希,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臣……臣无话可说,陛下金口玉言,二殿下已为储君,难以更改。只是如今德行有亏,应当朝请罪,请按律罚。”
  按律,朝廷命官流连烟花,若无他罪,当罚俸三月,禁考成一载。三位殿下哪有什么任命,故而也只能罚俸罢了。
  “瑶儿,顼儿,你们也听见了,三月罚俸是逃不了的。”
  “儿臣叩谢圣恩。”
  这边好容易陪着议事完了,却是到了经筵日讲的时候。中间没个休息,偏生冯玉京近日在教她理各地的钱粮赋税,借了户部积年的账目,一笔一笔地核算,还有些子商货流通的东西。下午赵准也是教兵家诡道、奇门遁甲。都是些最复杂最难理的玩意儿。这两个人都是一丝不苟地教,自然也要阿瑶一丝不苟地学,一点马虎都打不得。
  他们两人还都是皇储独有的老师。她那几个伴读也不必学这许多,晨间高南星徐有贞还跟着看看赋税流通,午后赵殷陪着她一起仰天长啸,像景泓碧那般宗室,更是根本不必受苦,就去外间同别的夫子学经义策论,君子六艺就可以了。
  明明学堂外都会哄着的,到讲课时候就一丝情面也无了。今日不核完通泰二十一年江宁道的赋税大约是不会放人午膳去的。皇女认了命,只在一旁一条一条地计,忽而问了一句,“先生,通泰二十一年江宁道赋税为何如此奇怪?”一旁的高南星还没算到这里,也凑过来看。
  “殿下以为何处有错呢?”
  他神情颇为温和,一身青袍襕衫,苎麻制的,原是不甚华贵的料子,却偏为了那点暗暗的青色越发衬得面如冠玉,双颊眼角还透出些许自然的血色,加上他身形清瘦修长,很有几分不染尘世污浊的清冷气度。
  “江宁道乃我朝农桑之根本,可这一年农桑赋税大减而商货暴增,若说是海外市舶、水旱天灾也罢了,可这一年偏生无事,怎会突然增减?”
  “因为这本账有误。”冯玉京温声道,从书箧中另抽了一本账册,“这一年原江宁道总督偷鬻常平仓储粮,仓中亏空,彼时陛下恰好大巡各道粮仓,这总督恐被巡查御史发现,不得不重修赋税,将账目做平。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两年后东窗事发,查了一年余方了结。这是后来御史台同户部一同重理的账册。也是为了此案,陛下诏令从此户部账目按月核算,方息了这等贪墨习气。”
  果然,重理的账目便顺眼许多,各条赋税与往年相差无几。
  “殿下能记着往年数额比出不对,已较当年的户部主事通透许多了。”说是这么说,冯玉京将后来核算的账册塞过来,“殿下再计一遍重理的账册吧。”
  课业一下又多了一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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