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VIII.红酒(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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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苘山,是这座城里的自然海拔制高点,在公园的最深处。
  关璟源拉着随媛,一路抄小道,走野路,躲避着值班的保安大爷,完全一副违章老手姿态。
  随媛不小心踩空,一个趔趄,吓得尖叫出声。
  关璟源一把捂住她的嘴,连拉带拽地拖着她往一块假山石后面躲。
  随媛看看他蹭了一脑袋的蜘蛛网,忍不住笑,笑得傻里傻气。
  鬼鬼祟祟的,像在偷情。
  土路上坑坑洼洼,一路爬到山顶时,随媛已经累得呼哧带喘。
  山顶上建了戏台,据说是以前供皇亲国戚们消遣的地方。
  关璟源站在戏台中央,摆手叫她,“快来看。”
  随媛挪着酸痛的双腿走过去,只向下俯瞰了一眼,就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还从没在这个角度观察过脚下的这片土地。
  夜色降临,城市并未睡着;愈是暗夜,愈是光彩粲然。
  城市的中轴线上,是一片狭长深邃的灯光之海,它们涌动着,呼吸着,如同有生命的潮汐。
  地面是万家灯火的闹市,山顶是星光灼灼的亭台,而中间大片沉默的夜色,却温柔地把渺渺众生收拥入怀。
  鬓旁的碎发被微凉的夜风吹起,随媛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
  一不是响马并贼寇,
  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杨林与我来争斗,
  因此上发配到登州。
  ……”
  比起二道贩子的德语歌,余派须生才是随媛的童子功。
  唯一的观众惊讶成了表情包,连连鼓掌,叫着碰头好。
  “你知道一盒火柴有多少根吗?”
  随媛弓起腿背靠着栏杆,身后是华灯流彩,眼睛里是粼粼波光。
  关璟源摇头,明显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
  “40根。从幼儿园开始,那是我一天的拉琴量。我爸会把火柴一根一根从盒子里拿出来,拿一根拉一遍,直到40根火柴全部拿完。”随媛笑笑,“那个时候我恨死火柴厂了,为什么不能偷工减料一点儿。”
  随春生,国家一级琴师,戏曲学院教授,十七年前去抗洪一线慰问演出,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爸走了以后,我们家就再也不用火柴了。”女孩平静地述说着往事,“我也有十多年没摸过琴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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