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第4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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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嗣说道:“嗯,明天早上,我送你一件小礼物,亲手做的哟。”
  瑶人的毒箭很厉害,九儿就凭一支小花弩,几根竹签子,从随身携带的小竹筒里蘸了点药膏,就放倒了一头黄麂。
  刘嗣看着在地上抽搐的黄麂,不由得对能够避免这场战争,倍感庆幸。
  回到寨子,吃过晚饭,刘嗣找九儿送来些麻线,干稻草,就在火塘边忙活起来。
  九儿悄悄溜过来看了,又偷偷溜回自己的草屋里,翻来复去睡不着,然后又偷偷溜出来。
  苏方在隔壁,点着桐油灯看《夷律》,听见楼板来回响,不禁摇了摇头,装作不知道,继续看书。
  第二天早上,九儿脚上就多了一双草鞋,刘嗣心细,还用石头打磨过,免得打脚。
  鞋头上还有两个小红线球,让九儿惊喜莫名,一整天里都笑容不断。
  数日后,苏方率领梅山蛮头人们在狮子山见面,为纪念这次化干戈为玉帛的谈判,章惇将狮子山改名为佛子岭。
  ……
  《蜀中杂记》:“熙宁五年,朝廷开梅山,籍为土民,授田贷助,使业其生。建邑置吏,使之有政。
  蛮民已向往之,故檄入蛮境,蛮争辟道路以迎。
  得其地,东起宁乡县司徒岭,西抵邵阳白沙砦,北界益阳四里河,南止湘乡佛子岭。
  籍其民得主客万四千八百九户,万九千八十九丁;田二十六万四百三十六亩,均定其税,使岁一输。
  梅山十峒,改设隆回、大阳、石马、永宁、龙潭五乡,建县新化,属邵阳,取‘王化一新’之意。
  另置蓝田、资江、东平、丰乐、常安五乡为安化县,隶潭州,取‘安于德化’以名。
  废惜溪、拓溪、藤溪、洋溪、云溪五寨,置为博易场。
  章惇奏功,以僧颖诠,参军刘嗣,原广锐军都虞侯吴逵功最。
  另知潭州潘夙、湖南转运副使蔡烨、判官乔执中、泉州僧绍铣、宁州武冈知县郭祥正,共参其事,乞朝廷奖掖。
  上赐颖诠紫衣,并密阁《开元录大藏经》,密印寺易名报恩寺,赐建御书阁,特免诸科差徭。
  擢嗣湖南转运判官,提举屯田务推官事。
  复广锐军,以逵钤辖。
  其余赏进有差。”
  事前,章惇和蔡烨对梅山的态度截然不同,蔡烨认为梅山难取,章惇认为可行,前期遭遇挫折之后,就连赵顼和王安石的态度都一度发生过动摇。
  如今章惇交上了完美的答卷,让朝廷喜出望外。
  后人王夫之对章惇不感冒,但是在开梅山一事上,也不得不承认其功绩。
  “惇之邪,灼然无待辨者。其请经制湖北蛮夷,探神宗用兵之志以希功赏,宜为天下所公非,亦灼然无待辩者。
  然而澧、沅、辰、靖之间,蛮不内扰,而安化、靖州等州县,迄今为文治之邑,与湖、湘诸郡县齿,则其功又岂可没乎?”
  荆湖一带,成为后世鱼米之乡,章惇的功绩,铁板钉钉无可辩驳。
  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
  湘水畔,章惇在给张商英送行。
  章惇向王安石推荐了他,朝廷召张商英入京。
  洞庭湖波涛浩渺,章惇看着湖面:“如此江山,正我辈建功立业之时。”
  张商英笑道:“此去烦恼尤多,质夫可有新作,与我路途消遣?”
  章惇笑道:“苏明润有言,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如今四夷未靖,非吟风颂月之时。诗词之道,打门锤而已。”
  张商英又笑:“焉知他不是嫉妒自家大侄?”
  章惇也乐得不行:“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直挂免战牌,不好煎逼过甚而已。”
  说完将一卷诗轴交于张商英:“到了朝中,与相公说明南北江之利,此处稻米一年两熟,经营得当,将不下两浙余杭。”
  张商英点头,展开诗卷,上面是一首古风。
  开梅山,开梅山,梅山万仞摩星躔。
  扪萝鸟道十步九曲折,时有僵木横崖巅。
  肩摩直下视南岳,回首蜀道犹平川。
  人家迤逦见板屋,火耕硗确多畲田。
  穿堂之鼓堂壁悬,两头击鼓歌声传。
  长藤酌酒跪而饮,何物爽口盐为先。
  白巾裹髻衣错结,野花山果青垂肩。
  如今丁口渐繁息,世界虽异如桃源。
  熙宁天子圣虑远,命将传檄令开边。
  给牛贷种使开垦,植桑种稻输缗钱。
  不持寸刃得地一千里,王道荡荡尧为天。
  大开庠序明礼教,抚柔新俗威无专。
  小臣作诗备雅乐,梅山之崖诗可镌。
  此诗可勒不可泯,颂声千古长潺潺。
  张商英赞了一通,将诗收好,又对同来送行的刘嗣躬身:“济源这是以身作则了,哈哈哈,大家且有得忙罢!”
  入京之后,赵顼命张商英为御史。张商英上疏:“陛下即位以来,更张改造者数十百事,其最大者三事:一曰免役,二曰保甲,三曰市易。”
  “三者,得其人,缓而讲之,则为利:非其人,急而成之,则为害。”
  “愿陛下与大臣安静休息,择人而行之。苟一事未已,一事复兴,虽使裨谌适野而谋,墨翟持筹而算,终莫见其成也。”
  ……
  苏油收到刘嗣的来信,对着张麒直抖:“喂!看看!”
  张麒知道苏油必定要提这茬,没好气地道:“看啥看?”
  苏油接着抖:“四和尚都要成家了,七和尚你不是总拿他说事儿吗?现在如何?”
  张麒瞪眼:“他是他我是我,说好的一起单身快活,临阵而降,不是好汉!”
  苏油又看了一遍信件:“都说湘女多情,这小妹崽也太好哄了,一双草鞋都能骗到手……”
  说完又抬头:“东京城中那个绿箬,你就这样拖着人家?这都二十了,你真的忍得下心?”
  张麒有些犹豫:“如今你是高官,我要是娶了绿箬,会不会影响……”
  苏油将信收起来:“少操这些心,三哥娶了日本妞,四哥娶了夷人小娘子,你娶绿箬又怎么了?好歹还是汴京顶级的音乐家。”
  张散如今纵横四海,彻底放飞了自我。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政治从来都是那么回事儿。
  日本国平氏家族,如今正被藤原氏逼迫。
  平氏家族代代在东国一代担任守护职务,也曾势力大张,后来被天皇倚仗源氏家族的力量铲除。
  而其后国政为源氏家族把持,到后三条天皇时期,开始着手推翻藤原氏的计划。
  源氏家族的力量,主要来自知行国,也就是领国的庄园收入。
  后三条天皇算是有为的君主,两次出台土地法令,打击源氏势力,“细绎政理,专尚节俭,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殆有汉宣之风,而可谓中兴良主。”
  同时开始着手效仿宋朝,准备实行院政,平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依赖力量。
  日本天皇逊位后,也有出家的传统,迫于源氏的压力,后三条天皇准备逊位,成为“法皇”,长子继位,是为白河天皇。
  平氏如今势弱,要增加收入,和大宋进行贸易成为必然的途径。
  于是平氏家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张散,得到了张散海上力量的支持,大搞水军,海贸。
  日本到目前坑冶技术都不太过关,使用的都是宋钱,称为“渡来钱”。
  铜钱生意是超级暴利,中国“富豪之民,公然与之交易。其所酷好者铜钱而止,海上民户所贪嗜者,多有珍奇。”
  “凡值一百贯文者,止可十贯文得之;凡值千贯文者,止可百贯文得之。”
  这是十倍的差价。
  于是张散写信给苏油,问铜钱生意能不能做,对大宋有没有损害?
  苏油说你现在是日本女婿,帮老婆娘家扶贫是应该的,大宋自己都还铜荒呢,要不从嶲州高价聘请了几支探矿队,在日本找矿吧。
  我在东京胄案的时候见过日本进贡的精铜,里边多含金银,听说是来自江户北面一处大山上。
  张散命人找了半天,发现压根就没有江户这个地方,最后只在足尾山脚下找到一个庄子,庄子里的员外姓江户。
  不过几名探矿队勾管都说足尾山应该有矿,于是又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找出了一座超级大矿山,才知道少爷有多坑,啊不,多准。
  日本进贡的精铜,出自武藏国秩父郡,绝对跟这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既然找到了,那就不用客气。
  平氏如今正得新天皇倚赖,平氏的经济命脉又掌握在张散手里,足尾如今本来就是虾夷蛮荒,虽是平氏控制地区,但控制从来都不给力。
  于是平氏上表,白河天皇大手一挥,将那个荒僻的地方划给了平家女婿。
  别看现在不起眼,此地连通海港,如今又发现了金铜,海贸非常方便,其地点——就是后世的日本东京!
  张散便以此为基地,招诱亡命打造新城,开矿,铸币。
  矿山盛产金,银,铜,硫,矾,这些东西源源不断流入宋朝,换来各种货物,一时间竟然成了一个繁华的贸易港。
  白河天皇和平氏家族势力大张,对张散倚赖日重。
  李师中走进厅来:“明润又跟小七置什么气?”
  苏油给李师中见了礼,对张麒骂道:“你一直不愿出仕,不就是因为绿箬小娘子?装什么装?给你百贯盘缠,今天就跟李公请假,回汴京把婚事办了!”
  李师中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正好有一项民政要与明润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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