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共鸣(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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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幕缓缓升起,舞台拢进一片明亮中,乐曲声逐渐漫漶整个音乐厅。悠扬的音乐没有平息内心的躁动,反而拉扯着每一条神经,像是在他体内也安了琴弦,每一下都拨动着他的灵魂。谢绰状作无意地覷徐羡,而后者眼神专注地盯着舞台上的演奏者。
  好像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他想。
  沉浸在乐音中的时光过得特别快,时间随着音符流逝,最后一曲奏毕时,徐羡鼓掌,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些艺术家。
  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騖地偷间了,拋开俗世的一切,让自己彻底松弛在交织的乐曲中,徐羡走出国家音乐厅时,回头看了眼这幢气派的建筑,然后说:「谢谢你今天邀我来听音乐会,感觉整个人都被治癒了。」
  谢绰「嗯」了一声,没有多话,他方才的心思根本不在欣赏音乐上,全程都在关注着身旁的那位姑娘,好似蛰伏在夜里的窥视,用眼角馀光捕捉她的一举一动、每个惊叹和沉醉的小表情,甚至连呼吸都想要好好收藏。
  岂料怕什么就来什么,徐羡问他:「你呢?你有特别喜欢刚刚的哪一首曲目吗?」
  「都挺好的。」谢绰避重就轻。
  「确实。」徐羡没有发现他的心虚,两人并肩走进地铁站,「不过我还挺喜欢中间那场小提琴独奏的,泰伊思冥想曲,很细腻。」
  谢绰没有好好听演奏,可〈泰伊思冥想曲〉他倒是知道。这是法国作曲家马斯奈的歌剧《泰伊思》的一段间奏曲,大学音乐鑑赏的通识课曾介绍过这部作品,老师还要求他们写一份心得报告。
  这部歌剧描述的是一名修道士和风尘女子的故事。
  交际花泰伊思成天寻欢作乐,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修道士为了将她从纵情享乐的红尘中拯救出来,苦苦劝告泰伊思归信宗教。泰伊思后来确实受到感化了,离开欢乐场开始在修道院生活,可修道士却被她的美丽所打动,情不自禁爱上了她。为了拯救泰伊斯却反而使自己陷入爱慾中,在上帝与爱情间的挣扎令修道士十分痛苦,于是决心离去。可最后他实在按捺不住对泰伊思的思念,再次回到了她身旁,然而此时的泰伊思已然病入膏肓。在她弥留之际,修道士匍匐在爱情的脚下,成为了背叛上帝的罪人,可原先的罪人泰伊思,却因为皈依上帝,灵魂进入了天堂。
  这是一部对于灵肉衝突、信仰与人性思辨的作品,而这首〈泰伊思冥想曲〉,就是透过旋律勾勒出泰伊思纠结的过程。乐曲第一段寧静祥和,是少女虔诚祈求上帝的宽恕;第二段的转调犹如动盪,描述泰伊思内心对于信仰与俗世的矛盾挣扎;最后一段又恢復了平稳,祈祷实现,泰伊思的灵魂被净化而昇华至天界。
  「这首挺好的。」谢绰附和,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认同修道士。」
  此时地铁驶入月台,九点多的车厢里依然人挤人,谢绰让徐羡先上了车,而他自然地挡在她身前,让她可以安稳地靠在扶手旁,避免被拥挤的人群推搡。
  他们面对面,距离很近,徐羡仰首看他:「为什么?」
  谢绰抬手捋平方才她在外边被夜风蹭乱的发,低声道:「反正最后都要成为罪人,那么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放开泰伊思。」
  两人住在附近,因此于同一站下车,快到徐羡的社区时,她的步伐却愈来愈慢,最终直接停下。
  谢绰疑惑地看向她。
  女人站在昏黄街灯下,光影于白净的脸庞上浮动,正是春夏之交,丰富的花期已近,有不知名的花香勾缠在彼此之间。
  她说:「谢绰,红酒的邀约还算数吗?」
  谢绰的脣线绷成了一条僵直的线,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明天还要上班。」
  是隐晦的提醒,也是留给她最后一亩逃亡的馀地。
  「没关係。」徐羡难得任性,「我现在挺想喝点酒的,助眠。」
  理性算什么,见鬼去吧。
  谢绰紧闭着脣,近乎要将牙咬碎,彷彿一张口,那些奋力抑制的念头就要衝出樊笼,张牙舞爪地吞噬彼此。最终他仍是敌不过本能,在心下叹了口气:「来吧。」
  她跟着他回到家,这是第二次来了,这里依旧整洁如昔,井井有条。
  谢绰开了玄关的灯,徐羡配合地关上门,却在灯光乍起的那一瞬,身后的男人将她抵在门板上,以背后拥抱的姿态。
  「羡羡,今天的演奏还合心意吗?」
  徐羡吓了一跳,她看不到他的面孔,却能感觉到男人的下巴靠在她肩头,呼出的气息都捲刮着耳梢,种下一片酥痒。
  她故作镇定:「嗯,我很喜欢小提琴,弦动的声音很好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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