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 第7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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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选录音笔时,黎棠煞费苦心,要蒋楼喜欢的黑色,要外观新颖,看不出原本的用途。因此可选择的极少,最后定下的这支虽然外形漂亮,相比普通录音笔,却牺牲了部分功能。
  比如,这支录音笔一旦按两下开始录音,便会抹去之前留存在里面的录音,以替换覆盖的形式。而这一点,黎棠曾仔细地告知过蒋楼,当时还玩笑说:“小心手快按成录音,我可不想再花五个晚上给你重新录。”
  谁想蒋楼当了真,七年多的时间,一次都没有误按过。
  那段音频,用的也不是这支录音笔。
  “是舍不得吗?”黎棠问。
  他记得,蒋楼曾不止一次,对他流露出不舍的情绪。
  一度以为那是演技逼真,后来才知道,那意味着动摇,意味着哪怕有明确的目标,其实也并不坚定。
  蒋楼没有回答。
  他站在那里,立在冷白的白炽灯下,似在接受审判。
  他分明知道怎样说会让结果对自己有利,却不愿意去争取。因为他认为自己不配被理解,不配被原谅,更不配被黎棠用这样的眼神凝望。
  他甚至希望黎棠的态度是无动于衷,或者漫不经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眸猩红湿润,仿佛下一秒就有水液涌出来。
  黎棠稍稍仰起脸,深吸一口气:“那你在县高的时候,为什么会被……被十几个人围殴成重伤?”
  剧烈的爆炸之后,即便一地狼藉,片瓦不存,故事也仍要继续,残忍到不给故事中的人留哪怕一道喘息的缝隙。
  后来,县高顶住压力收取蒋楼,为的也是明年高考战绩中亮眼的一笔。
  那时黎棠远走他乡,蒋楼百念皆灰,埋首于书本成了他唯一的出路,也是宣泄的出口。
  然而他锋芒太盛,又太独,哪怕并非有心也会被曲解为高傲,被造谣成“一中来的学霸瞧不上县高的寒门学子”。
  再加上,叙城一中发声过的广播事件,传到了县高。
  这种事情,足以让蒋楼被钉死在“品行卑劣”的耻辱柱上,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眼神淹没,也足以成为有心之人为非作歹的借口。
  早就看蒋楼不顺眼的学生们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屡次三番找蒋楼麻烦,蒋楼无意与他们发生冲突,不予理会,更坐实了此人心高气傲,令人厌恶。
  于是变本加厉,给他扣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
  有一次,因为隔壁班的一名女生疑似对蒋楼有好感,喜欢该女生的男生在体育课上,故意用篮球砸正在场边收拾器材的蒋楼,一下没反应就再砸一下,一个人不够就再喊几个人。
  他们把蒋楼当成目标篮筐,砸他的肩膀,后背,甚至砸他的头。蒋楼只是闪身去躲,面无表情,又被男生们认为他是在装逼,气得这帮人又喊来几个兄弟,把蒋楼围堵在操场上。
  按照蒋楼多年练拳击格斗的身手,未必无法全身而退。可他当时心神麻木,觉得无论遭受什么,都是他应得的,他活该承受,所以任由他们拳打脚踢,当作是上天给他惩罚。
  当作是他伤害了一个人,践踏了一颗心的报应。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黎棠竟然笑了出来,尽管那笑噙着泪,好似濒临破碎,“你觉得对不起我,所以你惩罚自己……那段音频,你没有抹掉自己的声音,你从来没想要我……从来没想要我一个人……”
  他的唇翕动着,却再也说不下去。
  怎么会忘记,在只有两个人的电影院里,说起何为浪漫,黎棠觉得为逝去的人而活着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海枯石烂,蒋楼却给出不同的答案。
  他说:“要是我,会和他一起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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