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六十(3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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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笑两声,把手伸到他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逕自取出一根菸。他打火递来。我借着他的手点了菸。
  我抽几口,沉出一团团白雾。望向前方黑的一片景,我说:「已经十二月了——好快,这一年。」
  赵宽宜应道:「嗯。」
  这一年——太多想不到的事。有好有坏,可生活一向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放在这一年里,无缘无故特别地有感触,是总觉得好的太多。我和他说,他看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觉得他也在这么想。
  过一下,我说起别的:「对了,我们公司里今年竟然要办圣诞交换礼物。自从高中后,我再没有玩过这个。」
  赵宽宜道:「哦?那时候你换到什么?」
  我笑,「早忘了。」想想又问:「你们美国学校不是更时兴过圣诞,你们也玩交换礼物吧?」
  赵宽宜道:「大概也有。」一停,看来一眼,「不如我们也来交换?」
  我微怔,可即说好,笑了一下又讲:「你是当老闆的,那买的礼物价钱是不是该高一些?」
  赵宽宜看来,说:「我当然——讲究公平。」
  我咳了声,作退一步:「还是不要太破费好了。」
  赵宽宜睇来,并不说话,还笑着。那是笑得我心头简直噗通乱跳。我把菸啣在嘴角,含糊讲着这里冷,一面拖了他的手进屋里。
  过了些天,我回去在大安区那里的家一趟。因和那阿姨说好。便等她来,我大概讲一遍事情。她当然是做熟了这方面,很快了解。
  我并不立刻走。很久一段时间不回来,从小住到大的家,竟也陌生起来。徐姐还做的时候,维持住这里一贯有的样子——好像母亲都在家的那时刻。
  两天前,我打过电话给母亲。这之前其实也通过话,可次数少。通常是她打过来的。她不说自己好不好,但是从她的语调都能透露出来。每次我听电话,有时都要恍惚,好像那一端说话的女人不是惯于再三踌躇意见的母亲。
  这次我打去,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跟表姨以及当地的几个朋友到利物浦去玩。知道徐姐不做,她静了一下子。大概也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倒很快带过,末了,她问我的近况。这时候又是我熟悉的母亲。她道:「……知道你不爱听,但是也过三十岁的人,假如看到喜欢的,就定下来。」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衝动想向她表述心事。但是终究做不习惯。依然敷衍了。
  之前要搬出去,我只带上重要的,好多书还丢着,这次便打算又拿一些走。
  正在收拾,忽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并不陌生。我顿了顿,才走出房间——果然在过道上的是父亲。因不认得那阿姨,有些质问起来。
  我出声喊:「爸,这位大姐是我请过来的。」
  父亲和阿姨都向我望。父亲似皱了眉。我并不管,又说:「大姐,今天先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那阿姨点点头,便把打扫的器具都放回去,拿了东西要走。我送她出门,告诉她那一位男人是我的父亲,以后再见到不必奇怪。
  回头时,父亲已经坐在客厅里。刚才他一声不吭进书房,现在又出来了。看到我,他把张着看的报纸一收,彷彿准备说点什么。
  我顿一顿,开口:「爸,怎么这时候回来?」
  父亲便道:「有一封文件忘在书房,我来拿。等一下还要回公司。」看向我,问:「怎么换掉了徐姐?」
  我还站在厅前,也不过去,答道:「徐姐伤了腰,趁机退休不做事了。」
  父亲微皱起眉,道:「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我点头,「告诉过她了。」
  父亲略一默,又问:「刚才的是从哪里请来?」
  我道:「是朋友介绍,人很勤快,手脚也乾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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