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 第2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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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落坐没多会儿戏便开台,今日唱的是杂剧《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江洲戏子们的功底的确了得,唱、念、做、打皆属上乘,将那崔莺莺与张生的爱情故事表演的鲜明生动,引人入胜。
  借着给佩玖添茶的机会,姜翰采又蹭话道:“不知小姐觉得今日的唱段儿如何?”
  “不错。”佩玖随口敷衍道。西厢记她上辈子便看滥了,如今便是台上几位唱的再好,于她而言也不过是老调重弹,没什么新意。
  姜翰采浅笑着低头将茶壶放好,又厚着脸皮说道:“那不知小姐,可也向往这戏中的缠绵情谊?”
  “不。”佩玖看着戏台,面无表情的答道。
  姜翰采正想再问为何,恰巧听到台上的张生此时唱道:“恹恹瘦损,早是伤神,那值残春。罗衣宽褪,能消几度黄昏?”
  听到此处,姜翰采忽来感想,叹了一声说道:“不日前与小姐匆匆一面后,在下竟也有了张生之感慨。恹恹瘦损,早是伤神……如此痴情深种,相思入骨,若不能得小姐垂爱,小生又能再消几度黄昏?”
  闻言,佩玖果真转过头来对着姜翰采,眸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姜公子自比张生,那不知公子对张生此人,又了解多少?”
  见佩玖终愿与自己探讨,姜翰采喜出望外,眼中幻化神彩,趁机卖弄起学问:“张生此人,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好学,才华横溢。在与佳人相遇后,更是一举中了金科状元,自此不仅抱得美人归,且仕途一帆风顺!”
  “噢,”佩玖轻蔑了应了声,语带嘲笑之意,又道:“如此说来,姜公子还当真是希望成为张生那样的人?”
  见机会来了,姜翰采便直言道:“张生在落魄失意之际,得了莺莺小姐的真情谊,故而一心向学,如愿考取功名。若姜某也有幸能得心仪之人垂爱,定也不负所望!”
  佩玖拿团扇一遮脸,失笑道:“那佩玖便祝姜公子早日寻得此人。”
  “在遇到佩玖小姐之后,姜某便有‘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多感人至深的诗啊!若非是对这位元稹大诗人的生平之事略有了解,我倒真是要被他感动了呢。”佩玖轻蔑的说着,显然话中有话。
  果然姜翰采问道:“噢?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文人多是读死书,故而书本儿之外的事,往往还不如闲人知晓的多。姜翰采亦只知解诗背诗,却不知这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故而佩玖便娓娓道来。
  “元稹自幼丧父,孤儿寡母,家境贫困。寓居蒲州之时,他恋慕上了崔家千金崔小迎,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引之诱之,口口声声不得她便命不久矣。崔小迎终委身于他,而他却始乱终弃,另择高门,娶了能助仕途一臂之力的韦府小姐。事后,又与友人道:崔小迎是个尤物,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令他整日沉沦房中,无心正事。故而这种女人是祸害,娶不得。”
  “而这之后,元稹便将自己与崔小迎的故事写成了《莺莺传》,里面的张生原型,便是元稹自己。本是一本始乱终弃的悲剧,搬上戏台后却成了人人乐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到这儿,佩玖挑了挑眉,玩味的看着姜翰采:“原来姜公子,竟是将这种人渣视为研习榜样?”
  此言听罢,姜翰采忙挥着手摆摆!“不不不……小姐切勿误会,姜某并非此等人,姜某只是不知……”
  “这也不知?姜公子这么多年的书,竟是读的如此浅薄?”佩玖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是不是,姜某每日勤学苦读……”几句对阵下来,姜翰采已是急了一头冷汗!想说无知,又怕佩玖对其未来前途没了信心,一时不知如何圆圜。
  佩玖端起茶杯轻啜一小口,讲得多了她也累。算算时辰,出来也快有一个时辰了,该达的目的也都达到了。遂扲了扲披风起身,道一句:“不早了,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回吧。”
  说罢,人便顾自抬了脚,往楼下走去。
  姜翰采不知还能说什么亦或挽留什么,只得跟着起了身付了银子,然后也急急追下楼去。
  原是想送佩玖回将军府,等姜翰采出了戏园子后,却见佩玖已雇好了马车兀自进去了。他来不及再说句什么,就见那门帘儿落下,马夫一扬鞭子,马车缓缓驶走。
  愣愣在站在原地,姜翰采茫然起来。穆家小姐到底是对他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无意,怎会轻易便答应了随他一同来看戏?可若是有意,又怎会半道舍他而去?
  想来想去,姜翰采只得出一个结论:穆家小姐这是生气了。
  想及此,姜翰采不由得捶胸顿足!悔恨自己先前的失言。
  自官居四品的父亲亡故后,他与寡母已没了庇护,正如那《西厢记》里的张生一般,他如今只是个破落户!以姜家如今的境况,只配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可他又自觉满腹经纶,前途无限,故而不甘找个平庸的妻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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