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喜欢我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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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雷劈落,一瞬间的白昼之间,纪眠看清那人的脸。
  ……纪橙。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纪橙。
  第五十四章 有病就去治
  哗啦——
  暴雨如注,泥泞横流,却灌不进亮起火光的山洞。
  宽大的叶片挡在山洞门口,因为收集了很多,厚厚地叠在一起,形成一堵挡风墙。
  纪橙依然不太放心,凑过去检查一下,确保没有风漏进山洞里面。
  山洞左侧的角落里,纪眠安静地垂着眼睫,湿透的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火光下的脸庞毫无血色,一言不发。
  滴答,滴答。
  湿淋淋的墨发落下水滴,尽管靠近篝火,但要烤干,似乎也要等待一段时间。
  纪橙盘腿坐在篝火边,小心翼翼地道:“哥,你再坐近一点吧,烤着火会暖和很多。”
  纪眠没有说话。
  纪橙讪讪地闭嘴,拿起一根木棍,将篝火往纪眠那边拨了拨。
  山洞是纪橙找到的,他之前就待在这里,似乎已经有段时间。山洞内侧用柔软的草叶铺成一张床,还有一些干燥的木头。
  至于怎么生的火——他身上带着一根指节粗细的金属细管,按动开关,火焰喷出,凝聚成一米长的火刃。
  当然,也可以调节模式,放出强烈电流,变成电击器。
  这是一种防身的小道具,结果到这里,变成了好用的生火道具。
  篝火噼啪作响,纪橙偷瞄纪眠。
  刚才一片混乱,他只是觉得他哥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现在偷偷观察,才惊觉哪里不对。
  纪橙:“哥!你的手!”
  之前,纪眠是撑着拐杖一路过来的。
  作为拐杖的铁管一头被压扁,边缘锋利。而纪眠的手掌,已经被那锋利的边缘割破,鲜血淋漓。
  鲜血染红苍白指尖,一滴一滴,溅开森然的血花。
  纪橙冲过去,在自己身上左掏右掏,掏出一个小方盒。
  那是一种简单的治疗仪。
  防身道具、治疗仪,他身上只剩下这两样东西。
  纪橙将治疗仪放在纪眠面前,小方盒自动打开,滴溜溜浮在半空,向四方射出光束。
  微光照落纪眠身上,纪橙一眨不眨地观察纪眠脸色。
  啪嗒。
  几秒后,治疗仪失去光芒,掉在地上。
  纪眠的脸庞依然苍白,毫无好转迹象。只有手掌间的伤,勉强止血。
  纪橙一悚,这说明他哥身上的伤很严重,仅靠这个简易治疗仪,根本没什么效果。
  他当即凑过去,想检查纪眠的伤势,却被那只修长染血的手,轻轻挡开。
  动作很轻,因为纪眠根本没什么力气。
  但那样的姿态,却是毫无回转的拒绝。
  纪橙僵住。
  纪眠眼睛轻阖,闭目养神。
  却从未看纪橙一眼。
  纪橙忽然想起来,重逢之后,纪眠只对他说过一句话。
  “你的通讯器呢?”
  “碎,碎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哥甚至没多问一句怎么碎的,更没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而是沦落到了这里。
  ……他哥根本不想理他。
  意识到这个事实,纪橙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点垂头丧气。
  几秒后,他小声地开口:“我……我本来是出来找你的,谁知道在第三星系遇到了星暴,飞船坏了,被迫降落在这里。”
  星暴,穿梭在各大星系间的乱流,类似于旧地球时代的沙尘暴。
  他驾驶的是一艘单人小型飞艇,造价昂贵,速度一流,本来可以逃过星暴……但是,他出发前忘记检查燃料了。
  缺乏燃料,失去动能的飞艇迷失在星暴里,被卷到这颗星球。
  这是第三星系一颗无人荒星,没有信号,通讯器也在迫降时摔碎,只能等待外界支援。
  他从飞艇里搬了些食物,不到一天就吃完了。
  因为出发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现在,他的身上也只剩下那个防身道具,和治疗仪。
  纪橙说完,又偷瞄纪眠反应。
  纪眠依然毫无反应。
  纪橙更垂头丧气了。
  实际上,纪眠知道纪橙在说话,但现在的他耳边嗡鸣,根本听不清楚。
  他在想楚时野。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楚时野把他从荒野背回家中,或许他真的会死在荒野上。
  不知道楚时野现在怎么样了。
  和他一样流落荒野,还是……
  ……无论如何,楚时野绝不会出事。
  他相信他。
  纪橙蹲在纪眠旁边,他不清楚纪眠此刻的想法,只是越蹲越难受。
  完了,哥肯定不想理他了。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
  纪橙抱住脑袋,思绪飘走,想起一些往事。
  多年前,他被父亲带回家里的时候,只有父亲一人清楚他的身份,对外只称他为家里的佣人。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也曾委屈地询问过很多次,父亲只是让他耐心一点,再忍耐一段时间。
  那时,纪家的很多人真的以为他只是个新来的佣人,总是欺负他,暗地里各种排挤。
  也是在那里,他见到了他的哥哥,纪眠。
  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生来即是s级精神力的天才,就连母亲也是显赫家族的长女……是他和他的母亲,完全无法比拟的存在。
  但是,这样优秀的哥哥,却被他们共同的父亲蒙在鼓里。
  这是他作为佣人、作为纪家家主的儿子却要向纪家其他人低头时,心底唯一的安慰。
  就算你比我优秀很多很多,我也和你一样,是父亲的孩子。
  甚至,父亲瞒着你,不告诉你……所以,我和你不一样。
  这样的念头总能给他带来一些说不出的快意,可是没多久,这些快意就消散了。
  因为他发现,纪家唯一对他报有善意的,竟然是他的哥哥纪眠。
  那些人欺负他的时候,是纪眠护着他,照顾他,不许其他人动他。
  很长一段时间里,在那个偌大的纪家,纪眠是唯一给予他善意和温暖的人——哪怕当时,纪眠并不知道他是自己弟弟。
  这样的温暖,甚至连父亲都不曾给过他。
  这让他几乎不敢面对哥哥,他甚至有想过,要不然就一直做个佣人,反正哥哥会对他很好。
  但是一切,最终还是在某个节点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那一天,父亲牵着他的手,在纪家当众宣称,他是自己的儿子。
  周围人一瞬间奉承和讨好的眼神让他喜不自胜,好像一下子,他也和他的哥哥一样,光环加身,高高居于云端。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哥哥的神情,猜测自己会看到惊讶、愤怒、还是难过……然而,从哥哥的眼底,他窥探不见任何情绪。
  那是一片幽深的寒潭,深不见底,还没触碰到潭水,便已觉冰冷刺骨。
  他像是被刺伤一般,下意识躲开了那样的眼神。
  再后来,哥哥的母亲,那位温柔美丽的女人一病不起。父亲也将他的母亲正式接到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他成为了纪家真正的儿子,他的母亲,也真正成为纪家的“二夫人”。
  而他的哥哥,却再也没有回头,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母亲到来之后,和他说过很多很多。他才知道,原来父亲并不喜欢哥哥的母亲,父亲真正深爱的,只有他和他的母亲。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话语,也许是父亲的态度……之后的数年里,他也刻意地针对过纪眠,将对方视为争夺父亲的仇人,与之针锋相对。
  那些曾经由纪眠给予他的善意、温暖,好像在一夕之间,都被他抛在脑后。
  或者说,因为已经拥有得够多,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再需要。
  又或者说,因为纪眠从s级跌落为b级,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再如同天堑,他也终于不用从心底卑微地仰视对方,而是可以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瞰。
  父爱,母爱,纪家,都会是他的,纪眠再也无法与他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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