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离散(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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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律的树是深灰色的。叶子正拼命掉落着。我相当担心,决定在联谊后陪着你。
  同样的景色,在高中时代的好友永仓身上也出现过。他算是班上最开朗的傢伙了。
  每天掛着灿烂的笑容,帮需要鼓励的同学打气---跟永仓聊天就像充电一样。
  渐渐地我发现,他祇是在勉强自己而已。勉强自己振作,勉强自己露出笑容。
  背后变得苍白的叶片,每日都掉落一些,接近毕业的时候,一片也没有剩下。
  我太害怕会失去这个朋友,怕被当成怪人对待,所以什么话也没敢对他说---
  祇是注视叶子落下而已。毕业典礼前一週,永仓搭车到青木原树海,就这样失踪了。」
  「他们家啊,好像迷上了奇怪的宗教。永仓的母亲四处欠债,连房子都抵押出去,
  把一切都交给团体了。永仓拼命打工,用微薄的薪水偿还母亲向亲友筹借的款项。
  他父亲则忍无可忍地提出离婚。这些事情,永仓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们。
  在别人一直把他当作垃圾桶倾倒心事的时候,他也不停地将压力往肚里忍。」
  「到永仓家弔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振作。想向他道歉,想对他说,
  心里有事可以分担出来,朋友都会在你身边的---如果在他的树开始枯萎时,
  能够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好了。能够更勇敢率直地问他就好了。偶尔这么后悔着,
  后悔得要发狂,明明知道他的自杀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明明知道人一死,
  就是什么也没了......有好几次,仍是难过得受不了。站在他的墓地前面,
  连尸体也找不到、徒有碑石的墓地前面,不知不觉,就有一些狂乱的念头冒出来。」
  「后来回想,那种胸膛割了一条缝隙,几乎要渗血的疼痛。」彰秀顿了一顿,
  像是要缓解涌上的痛楚般,慢慢露出苦涩的笑容:「应该就是失去吧。」
  「就像重要的东西坏掉了似的呢。」我喃喃自语。
  「是啊。没办法拼凑、且偶尔还会想起。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律。」
  「咦。」
  「你刚刚喊了某个人的名字吧。」
  脸颊驀地发烧,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恋人吗?」彰秀平静地问。
  「是曾经恨过的人。我们总是......互相伤害,彷彿不那么做就活不下去似的。」
  「仇恨,某方面来说,和热恋很像。」
  「噢?」
  「日夜记掛着对方,咬牙切齿浑身发烫。像陷入爱河一样。」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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