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娱乐圈]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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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的卧室内,李世民已换了一套丝质里衣散着发髻,一脸病容地倚在塌旁撑着额角小憩。纵然是在休息,可他却仍旧是双目紧闭眉心紧皱,一脸的心事重重。
  却在此时,卧房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李世民循声望去,却见一身戎装的尉迟恭疾步走了进来。
  “尉迟大人……”在他的身后,一名负责守在卧房外的婢女也快步跟了进来,似乎是想阻拦尉迟恭。
  尉迟恭没有说话,只耷拉着眼皮睨了她一眼。自千军万马里闯出来的绝世杀神的这一眼,岂是人人承受得起的?那婢女立时面色苍白头皮发麻,好似被毒蜂蛰了一般。
  李世民低叹一声,向那婢女挥手示意。“退下罢。”
  “是!”婢女流着汗小声应道,躬身倒退出去,紧紧地阖上了大门。
  “臣,尉迟敬德,见过秦王殿下!”尉迟恭大步流星地赶上近前,向着秦王叉手为礼。
  李世民与尉迟恭情义深厚,当下虚抬手臂笑道:“敬德不必多礼。”
  “谢殿下。”尉迟恭高声称谢后即刻抬起头来,一双虎目一瞬不瞬地盯住了李世民,焦急道:“微臣听说殿下病了?”一俟确定对方性命无碍,他面上的关切之意霎时转为狞戾。“殿下究竟是病了,还是招了小人的暗算?”
  李世民目光一缩,面色瞬间又白上了几分。他一开始没有说话,隔了片刻方低声道:“父皇已经应允,让我去洛阳。”李世民留在长安愈发不敌李建成与李元吉,若能去洛阳经营便是以退为进。
  尉迟恭没有搭话,目光在房内随意一扫,便落在了长几上的那只御制木盒上。他上前将那木盒掀开,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一整盒的金叶子。可那熠熠的金光却并未晃花尉迟恭的眼,只见他随意抓起一把金叶子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又“哗啦啦”地如数扔了回去。尉迟恭还记得,当年他随李世民攻打王世充,李元吉疑他叛变将他关押,正是李世民拿了金银珠玉安抚了他。如今见到这御赐的金叶子,便知他们父子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陛下没有出手惩治小人?”
  李世民沉默良久方缓缓言道:“洛阳本是我旧时经营,足以……安身立命。”
  岂料他话音未落,尉迟恭忽而暴怒,抓起那盒金叶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只听“砰”地一声,那木盒立时摔地粉碎,金叶子也洒了一地。尉迟恭却犹未泄愤,又抬起脚将那满地的金叶子重重碾了两下才忿忿道:“殿下此去洛阳,只为安身立命?当年那个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杀伐决断的秦王殿下上哪去了?”
  李世民当然明白尉迟恭的言下之意,却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只见他左手握拳抵在唇间,久久才道:“我亦知如今深遭忌恨,朝不保夕。然我若是逼宫犯上、谋逆篡位,何等凶险……”
  尉迟恭闻言不由仰头大笑。“当年微臣跟随殿下二人双骑挑衅窦建德十万大军,来去如风出入无忌,莫非便不是凶险?”
  李世民心下惨然,许久方苦涩道:“敬德,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
  “微臣出身寒微,不识诗书、不知义理!”哪知尉迟恭根本不愿听李世民说那“道义”二字,立时梗着脖子打断了李世民。“微臣只知,那寻常农家兄弟分家时,为了那一陇田地尚且要将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何况殿下如今争夺的家当是这整个天下?”
  李世民登时哑口无言,只闭紧双目迟迟不语。
  眼见李世民始终犹豫不决,尉迟恭亦知不可逼迫太甚,这便一屁股在李世民的榻旁坐了下来,抚膝长叹:“殿下切莫再做小儿女之态。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殊为不智、不勇!”他凝目望了李世民一阵,身体一挪又单膝落地执手为礼,杀气腾腾地道:“所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李世民久久无言,面上却是倏忽数变,冷汗涔涔。过了很久,他才有气无力地吩咐道:“传令长孙无忌、高士廉、房玄龄、杜如晦、程知节、侯君集来府中议事。”
  尉迟恭欣然领命而去,可他却不知道:秦王要议的,只是去洛阳的行程安排。
  “好!好!非常好!”这场戏试完,不等众人表态,安瑞麟已迫不及待地起身鼓掌。“只是台词顺序稍稍调整,就能演出张弛有度的效果,看来这场戏是我这个编剧写地不够好!”与程立青那浮于表面的粗豪鲁莽相比,寇钧所扮演的尉迟恭显然更为贴合人到中年久经历练但骨子里本性难改的设定。甚而李世民与尉迟恭坦诚苦衷,先提危险再说名声也更为贴合李世民要里子更要面子的“骚包”性格。可以说,除了寇钧气质斯文委实演不出尉迟恭那粗豪霸气的气概,其他方面已是无可挑剔。幸亏安瑞麟情商极高,他既对程立青扮演的尉迟恭十分满意,便心甘情愿揽下主要责任,程立青也好下台。
  寇钧的情商可不比安瑞麟低,自谦道:“只是给安导提供一个新思路。”
  安瑞麟当下投给寇钧一个“小子,够上道!”的眼神,又低头一扫手表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夏至、程立青,这场戏我把剧本再改改,你们也再琢磨琢磨,明天接着拍。”
  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可以收工休息,片场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夏至回到休息室急匆匆地卸了妆换了衣服,即刻拉着寇钧的胳膊道:“钧哥,今晚跟我一起睡啊?”
  可不等寇钧答话,李志毅便已上前递上了两张门卡。“寇钧,你的房间在夏至隔壁,你女朋友陶陶的房间在你的隔壁。”
  “李叔叔你可真没劲!”夏至立刻嚷了出来,“安导都把整个剧组封了,我还能跑去哪?”
  “我怎么知道你会翻墙去哪?”李志毅一俟寇钧接过门卡便翻了夏至一个白眼,自顾自推门走了。
  “哎……你!”
  夏至还想追上去理论,寇钧却已一把勾住了夏至的脖颈。“好了,走吧!拍了一天戏了,你不累啊?”
  哪知,两人勾肩搭背地自休息室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也刚卸妆的程立青。三人六目相对,竟是寇钧率先点头微笑了一下。
  程立青虽是个直来直去的大炮性格,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看不懂别人的善意。他当下叹了口气,闷闷道:“你拍戏会用脑子,表现人物更有层次,我不如你。”
  寇钧微微而笑,诚挚道:“你能演出尉迟恭的忠武霸气,我不行。”
  程立青剑眉一挑,又问:“不是故意让我,息事宁人?”他很清楚,方才寇钧试戏若是换好造型,自己的表演怕是会被碾压地更明显些。
  “气质所限,就算我粉墨登场用尽全力也是不伦不类,不如藏拙。”寇钧坦白答道。
  程立青目光炯炯地望了他一阵,忽而一笑。“有点意思!”
  寇钧显然也觉得眼前这个程立青“有点意思”,所以他说:“长夜无聊,老程,打麻将不?”
  万万没想到,当年底的时候光影影业拿到金牡丹奖颁奖礼的邀请卡,要李志毅带寇钧和夏至一同出席时,李志毅居然是在麻将桌上把人拽了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关山一直担心夏至入戏太深不能出戏,就把寇钧找来陪他。而寇钧这个当兄弟的也的确是没话说,不但放弃了陪女朋友出去旅行的机会,还顺手带了套麻将过来帮助夏至培养个人爱好。如今半个月过去,夏至新手上路牌瘾甚大,剧组里上至导演下至群演都已经给他凑过牌角了。
  “金牡丹奖?我记得好像是在每年的一月份啊!”奋战在“筑长城”第一线的夏至只“纡尊降贵”地扭头将那张烫金邀请卡瞄了一眼,便满不在乎地将目光又摆回到了牌桌上。“还有三个月呢,急什么呀?五条!”
  “砰!”坐在他下家的寇钧丢了一张“八万”出来,附和道。“李叔,好歹也让我们打完这八圈,难得夏至今天下午没戏份,偷得浮生半日闲哪!”
  光影影业的这两个明日之星此时皆是衣衫不整,喝着啤酒抖着腿,只管火眼金睛地盯着几张麻将牌。若是再叼上烟,他们俩的这副尊荣跟外面那些不求上进,整天无所事事以赌博消磨光阴、浪费生命的卢瑟还有什么区别?
  “打打打!还打什么打!”李志毅只觉眉心阵阵乱跳气不打一处来,一胳膊将桌上的麻将牌扫到了地上。“你们俩被提名最佳新人奖啊,祖宗!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敢不敢让娱记来拍照?啊?!”
  眼看向来好脾气的李志毅秒变喷火龙,牌搭子杨羽即刻正色道:“金牡丹奖的最佳新人提名啊……值得重视!值得重视!不如今天先到这?”说着,他也不等寇钧和夏至应声,这便推牌闪人。
  跟着起身的另一个牌搭子程立青。“金牡丹奖的来头可不小,李经纪,你们商量正事要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哎!还没结账呢!欠我的八百块钱……”夏至忙去追债。
  “你给我站住!”不料夏至还没跨出三步,胳膊就被李志毅狠狠拽了一下。“居然还敢赌钱?信不信我告诉你山哥?!”
  这回,夏至总算是老实了。
  “你们有点演员的自觉好不好?”李志毅痛心疾首,“金牡丹奖的提名,多少人一辈子都盼不到,你们能不能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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