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扒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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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顾希南是被窗外刺耳的叫骂声惊醒的。
  昨天她刚回来,又接连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整晚都在新房子的公主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四点才终于有了些困意。
  结果,现在将将七点,她只睡了三个小时,就有不长眼的人来搞事了。
  顾希南起床气很重。
  她三两下换好衣服,黑着脸蹬蹬蹬走下楼。
  门口,两个老人被王大军指着鼻子大骂。
  “大伙儿都来给我评评理,这么多年老大一家在外面打工,家里的老人小孩儿是不是我给照顾的?
  我和小玥想着,大家都是亲戚,都是一家人,从来没想过要他们多感激咱。
  结果现在呢,人家赚钱了,不得了了哦,嘴皮子一搭张口就说我把他寄回来的好几大万装进自己口袋了。
  我王大军是没什么本事,但这些年我对老人咋样大家都看着的。
  我要是真用了他们家钱,至于现在还这么个穷酸样吗?”
  王大军扯着嗓子嚎来了半个村儿的人。
  顾希南看见,他手里竟然捏着把大菜刀,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村里人没一个敢吱声。
  她嘴角轻勾,出去之前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顾希南走过去护在老人身前,一脸正气地说道:“小姨夫,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我来,别欺负我爷爷奶奶。”
  王大军一看见她就双眼发红,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饿死了。
  怎么,举报了那个开摩托的没拿到钱,就想才我这里抢是不是?老1子告诉你,没门儿!”
  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大菜刀,吓得村里人都不敢围过来,只能躲得远远的在自家门口偷偷看热闹。
  顾希南瞥见兰姨要过来,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上辈子,王大军杀过人。
  这也是后来顾希南对小姨夫唯一的记忆。
  兰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家里人给拉了回去。
  顾希南微微松了口气,脚下一动,把眼前这个疯子和爷爷奶奶彻底隔开。
  “小姨夫,你和开摩托那人认识吧?让我猜猜,是经常一起打牌的?”
  “呸,谁特么认识?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现在在和你说那钱的事,顾正业根本就没给老1子打过钱,你们凭什么说老1子把钱吞了?”
  顾希南开口背出一串长长的数字。
  “这是银行卡号,那张卡应该是被你随时放在身上的吧?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银行查查每个月的流水,看看我爸有没有打钱过来?”
  王大军脸一横,提起菜刀就要砍1人。
  这时,两个老人已经在顾希南的示意下走开,所以她根本就不怕。
  “李大宝。”
  顾希南只说了三个字,王大军就僵住了。
  “什、什么李大宝,都说了老1子不认识什么开摩托的人。”
  顾希南看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姨夫,我可没说开摩托的人叫李大宝。”
  凛冽的话语声刚落,王大军就像被逼急的兔子一样,朝着她疯狂挥舞起菜刀来。
  顾希南瞳孔微缩猛地抬手,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中轻轻抬手挡了一下,然后王大军手里的菜刀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王大军却突然痛苦地捂着右手,看向顾希南的眼神全然变了样。
  “你对老1子做了什么?”
  顾希南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笑道:“小姨夫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一个小姑娘能当着这么多人对你做什么?
  还是说,小姨夫不想还钱,所以故意拿刀来我这里吓唬人,然后再假装被我打伤了好去找我爸妈赔钱?”
  她年纪小,又生得白白净净,眉眼一派温柔。
  而且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只是被王大军吓坏了,下意识地去挡了一下而已。
  一时间,村里人议论纷纷。
  王大军脸上发狠,咬着牙用能动的左手捡起菜刀就要砍。
  这一次,顾希南没有躲。
  但,刀还是没能落下来。
  一个男人从他背后飞扑而上,直接抓住他胳膊往后一拧,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给按倒在地。
  “你奶奶的,谁敢动老1子?”
  王大军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一转头,却看见了身后的中年男人,还有他身上的制服。
  “我……大兄弟,这都是误会,我啥也没做别抓我啊。”
  男人根本没理他,回头对另外一个同伴说:“刚才他要伤人的视屏都拍到了吧?”
  “拍到了,清清楚楚。”
  当众用菜刀砍1人被抓了个正着,这件事闹大了。
  顾希南配合着做了笔录。
  现场有这么多目击证人,王大军这次怎么的也要脱层皮。
  但是,在他们把人带走之前,一直没出现的张玥却突然跑了过来。
  “大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可是南南的小姨夫,我们都是一家人,他怎么可能真的想伤害南南呢?”
  顾希南还没反驳,就被小姨的样子给惊住了。
  她右边的脸肿得老高,挤得眼睛看上去都小了一大半。
  不仅如此,她眼睛上也是一大片乌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顾希南想到的,几个同志当然也想到了。
  带头的那个人直接问:“你身上这些伤都是王大军打的?”
  张玥张了张嘴,最后用力摇头。
  “不、不是,这些都是我自己下地的时候不小心给摔的,和大军没有半点关系。”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公事公办要把人带走。
  张玥眼看拦不住了,竟然跑到顾希南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南南,你快和这几个大哥说说,说你小姨夫只是和你闹着玩的,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你快说啊。”
  她一边焦急地催着,一边用力地推着顾希南朝王大军那边走。
  顾希南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道:“我们的确是一家人,叔叔,杀人未遂能不能判刑?”
  说完,她把摩托车的事也说了出来。
  “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想害我,几位大哥,你们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啊。”
  张玥也跪下来求他们,还用因为被打而出现血丝的眼睛用力瞪顾希南。
  “你快告诉他们你是开玩笑的啊,你小姨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顾希南看着她,突然笑了。
  “你个死孩子笑什么笑,快说话啊。”
  顾希南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小姨,你刚刚说我们是一家人,对吗?”
  “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了啊,你怎么……”
  “那你还记得奶奶是你的妈妈吗?如果记得的话,为什么在知道奶奶昨天差点被车撞之后,连问都没问一句?”
  顾希南原本对小姨并没有什么恶感。
  但是从这一刻起,有了。
  “我……我……这不是在说你小姨夫的事吗,你奶奶现在好好站在这里肯定没事啊。”
  张玥理直气壮地说着,同时伸出手去扯她。
  顾希南轻轻避开,然后对面前几位同志说道:“开摩托车的那个人叫李大宝,是王大军的朋友,两个人经常一起喝酒打牌。
  之前那场差点发生的车祸,就是他们两个一起策划的。”
  她当着派出所同志的面说起这些,王大军马上就吓得不敢动弹了。
  来的几个同志也察觉到不对,直接把顾希南带回了派出所。
  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爷爷奶奶也都跟着一起去了,兰姨不放心,和村长一起跟着走了一趟。
  所里,顾希南把骑摩托那个人和小姨夫的关系和相关证据全都摆了出来。
  这些有一部分是她昨天打着交练习册的幌子出门时弄到的。
  还有一部分,是结合之前的记忆推理出来的。
  “昨天李大宝刚被送到县医院去,他车开得太快了,摔下来的时候又正好撞着脑袋的,情况比较严重,到现在还没醒。
  不过小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他们是亲眼看见王大军举起菜刀要砍顾南希的,没有人会觉得那只是在闹着玩。
  所以,对于顾南希说的蓄意谋杀,所里的人也全都当成了重大案件去调查处理。
  因为王大军的行为实在太恶劣了,对他人人身安全存在重大威胁,所以被暂时拘留。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可是你小姨夫啊,这真要是有个啥事,你让我怎么活啊?”
  回来的路上,张玥一直在哭。
  一边哭一边骂顾希南。
  半道上,顾希南的爷爷黑着脸让司机停车,然后两个老人带着顾希南搭了另一辆班车回村。
  但是,下车后,他们就看见张玥站在他们家门口。
  顾希南正要上前,被爷爷给拦住了。
  “这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管了。”
  顾希南知道,爷爷这是生气了。
  她清楚爷爷的脾气,他和奶奶一样,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但是,这次王大军却做出了这种害人性命的事,任谁都没办法不生气。
  而小姨,是爷爷的小女儿。
  顾希南没有再插手,而是顺从地和奶奶一起走开了。
  她从门口进去的时候,小姨还伸手要拽她,被爷爷给吼了一通才讪讪地收回手。
  顾希南上楼没多久,就听见下面小姨的嚎哭声。
  “爸,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姐姐,但是我也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大军他是你女婿,你怎么能看着南南这么去害他?”
  爷爷很久没说话,屋里只盘旋着笑意的哭声。
  直到顾希南担心地要下楼时,老人苍老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从今以后,我张文忠再没有你这个是非不分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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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前,某人不急不缓地拿回房子,准备慢慢和小姨夫斗。
  一天后,某人顶着一身起床气咔咔两下把人送进了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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