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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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江川就跟没看到似的,丝毫不理会褚欣摆在台面上的敌意,自顾自地做着最后总结。
  他说:“纠正一下,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号张强、九号徐漾、十号张思乔、十一号穆城认神,一共是五个人,其余七个人则都称自己是民。”
  他的两手交叉扣在桌子上,接着开始分析:“穆城可能是神,也可能是民跳神,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好人。”
  “徐漾把话说的这么大无畏那么至少是可以保命或者是有反杀威慑的。不排除狼装强神的可能性,反正不怕被杀。”
  他顿了一下,视线在江声脸上有所停留,又补充道:“不过我倾向于他是好人。可以留到明天再验。”
  江声想吐槽什么叫倾向于,他就是好人。但最后还是什么没打断他,只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毕竟谁有没有相信谁的义务。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江川这算是站在预言家的立场上小小地捞了他一把,但是不排除拉票嫌疑。
  江川说完话,又把视线投向了十号:“张思乔,报弱神。这跟奇怪,徐漾第七个选的都敢这么横,你第五个选的却放着强神不选去选弱神?”
  “目前场上只有我和张强是自报在你之前选的。虽然不知道张强是什么卡,但是到你的时候至少有应该个猎人可以选,为什么选白痴?”
  “还是说,你管猎人叫弱神?”江川说的话虽然很冲,但是提问的语气却很淡,听起来远算不上质问。
  就像只是平常的聊天,仿佛他问的不是“你为什么选白痴”而是“晚上的饭好吃吗”。
  但是这也并不能改变他话语中的咄咄逼人。让江声不由得想起了课间来办公室信心满满地给他纠错的学生。
  怎么说呢,感觉那气质对得起他那张脸。江声在心里默默地想,单手呼噜了一下怀里的猫来强迫自己平常心一点。
  江川看了一眼张思乔有些色变的脸,毫不怜香惜玉地继续追问她:“你是什么?猎人还是白痴?”
  他顿了一下又往一号那儿瞟了一眼,“我其实不太相信张强当时的状态会选神,所以你也可以自报女巫。”
  张思乔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因为当众被怼的还是真的心虚,反正她现在已经陷入骑虎难下的局面了,说是三者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遭到怀疑。
  即使她是真的神,也难免会遭到狼群踩踏。她闭了一下眼睛,像是豁出去了。
  “我本来不想说我是什么神,害怕被狼攻击,因为我没有自保能力。但是你非要我说的话,就是你冒名顶替我的位置你开心吗?”
  她的话一出,不少玩家都有些惊讶,其中也包括江声。
  十二号褚欣也一脸“瞧瞧我刚才说的什么”的样子。倒是穆城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江川和张思乔之间打转。
  江川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如果你说你是预言家,那么今天你查验的是谁?”
  张思乔的睫毛颤了两下,“我验的徐漾,今天他在我们附近转了一圈,我有些害怕,我就验了。”
  江声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枪,感觉像是突然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但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见江川挑了一下眉,反问:“哦?那你验出来的他是什么?”
  张思乔:“狼。他是狼。”说着就伏在桌子上低声哭了起来,仿佛真的是害怕极了。
  只是可忍孰不可忍,江声算不上脾气好的,被无故泼了一身脏水也有些无语。他冷笑一声,说:“戏太过了反而招人嫌。”
  他揉揉怀中的猫,说:“如果你真的要和江川对跳狼,你应该发好人一瓶金水,哪怕是发你的狼同伴一瓶金水也比指认好人是狼的好。”
  如果说他原本对江川的预言家身份作疑的话,那么现在不管怎么的他都得往他那边儿靠靠。
  “而不是选择在这种被怀疑的时刻强行报查杀脏我一手。”江声说,怀里的猫不知道是受惊了还是在有意识地维护江声,脸冲着张思乔尖锐地喵喵叫了几声。
  虽然江声是暂定了自己的阵营,但是那些尚且没有被波及到的人却仿佛真的被动摇了军心,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
  江川抿了抿唇,让干燥的唇瓣有了些血色。语气却还是淡淡的,没有反驳张思乔却也没有攻击她。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江声一眼,反其道认证他是好人。然后又将话锋转向了一号张强:“那么,你选的什么?不会也是预言家吧?”
  张强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原本怒气冲冲的气焰或者是侃大山时候的悠闲。
  他有些神色慌张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万一你就是狼呢。反正我就是一个神。至于什么神你管不着。”
  其实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别说是在造梦游戏里,就是在普通的狼人杀局里,也不是所有神都会报身份。
  江川像是思索了一下,“那我明天早上验一号。”说罢,他把视线投向了张思乔,“如果你还要坚称自己是预言家的话,你就来查验一下我是不是狼。”
  “至于现在,就原地解散吧。”江川说道,率先离席了,留下一群还云里雾里的人大眼瞪小眼。
  穆城则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等等,慢条斯理地起身跟上了。两个人慢慢悠悠地上了楼,进了江川的房间。江声注意到江川在穆城搭他肩的时候蹙了一下眉。
  事件的中心走了一个之后,场面就一度变得有些沉静。场上其实还有很多人没有表态。但是今天的“聚会”算是就到此结束了。
  江声向陆衍道了一声晚安,也起身走了。身后陆续有几个人细碎的讨论声,但是随着江声关门落锁的动作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江声本以为今晚可能是个难眠夜,毕竟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结果在床上翻腾了没几下就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半夜大厅里响起了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隔着门板穿透了江声的耳膜。
  江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凌晨一点缺一刻。他立马披了衣服往外面走,赶到的时候那个事发的房间已经挤满了人。
  死者是五号王若楠。据说她觉得太害怕了,当晚就想和四号李利文睡在一张床上,而李利文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还没发现怎么回事,兀自出去了。
  喝完水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王若楠的手脚都露在被子外面,怕她冻着,结果却在给她拢被子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是冰凉且僵硬的了,而且潮湿黏腻。于是吓出了那声惨叫。
  有人深吸一口气。上前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脸色有些发青地退回来了。
  其实光看看她那一身的血就已经可以料到结果了。只是有人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罢了。
  江川看了尸体一眼,问李利文她们是几点睡下的,今天有什么人进过她们的房间。
  李利文想了一下,说:“我们太害怕了。大概十点左右就洗漱完躺下睡觉了。但是迷迷糊糊地具体几点睡着的也不知道。”
  “除了小楠之外我没有让人进过我的房间。”她说着,似乎又要哭,被江声制止了。天知道他最烦的就是眼泪。
  穆城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离围观的人群有好几步距离。却意外地没带眼镜,江声看向他的时候,他抿着嘴冲江声笑了一下。
  江声原本觉得是那副金框眼镜给穆城平添了一丝邪气,结果发现那张脸少了眼镜的遮挡之后看起来更具有攻击性。
  江声也后退了两步,站到他身边,冲里面抬了一下下巴,问:“怎么不进去看看?”
  穆城侧着头看他,用无辜的语气说:“是死人了又不是买菜,没必要不相干人士也围着看吧?万一在围观的时候被别人杀了怎么办?”
  江声一怔,又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和穆城也隔开了一段距离。穆城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笑得有些愉快。
  江声听见江川正在里面问散会之后王若楠做什么了。
  李利文则红着眼睛说:“什么也没干。你走了之后,很多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就我和小楠、思乔姐、褚欣姐在大厅里聊了会儿天……”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思乔。
  张思乔有些急了,“你看我干什么。”她忙撇清自己,用手指着江川、陆衍等人说道,“他们都抱团了,如果我真的是狼,急着拉拢你们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你们。”
  “再说了,你们十点睡的,只能确定十点的时候若楠还没死。可我们大家吃完饭都快七点了,之后又集体在大厅谈话,散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半了,在场的谁都有杀人时间。”
  她又紧盯着江川:“而且那个时候某人和若楠是邻着坐的,可能性比我大多了。”
  江川冷淡地斜了她一眼:“不如等你查验完了我再来给我扣帽子。”他顿了一下,话里有冰霜,“如果你真的能的话。”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头绪。最后是陆衍打着哈欠提供了一个思路:“晚上的白菜是不是就她一个人吃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王若楠在这么个生死时速的游戏里还惦记着减肥,不吃那些大油大盐的东西,荤腥更是不吃,最后就吃了一碟子的水漂白菜。
  “啊,许彤还是个厨师!以菜杀人,合情合理。”陆衍忽地睁大了眼,作恍然大悟状。这话一出,矛头又转向了七号许彤。
  十二号褚欣则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做饭这件事,江川可也参与了。”
  许彤立刻点头如捣蒜般地附和,把话锋转向了陆衍:“倒是你,人又没给你发金水,你怎么这么维护他?”
  陆衍歪了一下头,不解道:“我现在维护他了吗?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爱听不听。”
  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有些尖锐的虎牙,“不过如果江川的狼的话,你说这话可得小心自己的命。”
  眼看局势又要走向争吵,战局外的人或者看戏似的抱臂站着,或者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最后反倒是江川本人出声制止了这恐怕一点就燃的战场,他说:“留几个男的把尸体搬到院子里去埋了,其余的回去睡吧。真有什么话留着明天审判的时候再说吧。”
  江声为了等后续,理所当然地留下了。但是江川以嫌江声碍事为由,只让他在一边看着。
  然后陆衍打着哈欠和江川两个人一前一后把尸体抬了出去,默契地像是多年的拍档。
  穆城则迈着大步在一边饶有兴趣地跟着,四个人在院子了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三把铁锹,然后又理所当然地把江声排除了出去。
  江声在心里哼了一下,觉得江川看不起人。难道在他眼里,人高马大的他还不如一个十七岁的男高中生会挖坑?
  直到他看陆衍动起手来才悲哀地发现:或许还真不如。
  不过穆城会帮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那一丝不苟的着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有重度洁癖的样子。
  等到一切都忙活完了,陆衍又突然望着天上挂着的月亮突然叹了一口气,问,“我们四个像不像狼人四人组?杀了人又毁尸灭迹之类的。”
  江声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他吃吃地笑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穆城冲着他们神秘地笑了一下,他说:“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江声和陆衍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我才是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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