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妻 第4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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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姮捉摸不透她为什么看起来惴惴不安,又不想跟自家人绕圈子,试探着问:“这……不是好事吗?”
  林芝芝脸上神情复杂,矫揉地沉吟片刻,终于鼓足勇气抬头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姜家当年获罪是因为参与新政。姮姮,如果姜家能被平反,那可不可以给我们林家也平反?”
  “我父亲是先帝在位时的签书枢密院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造哪门子的反?再说他都已经死了,你去求求摄政王让他为我父亲正名,好不好?”
  姜姮将茶瓯推远,不自觉地手抖了一下。
  林芝芝这些年最会看人眉高眼低,一见姜姮这样就知道她不是那么情愿,心底艰辛构筑起来的勇气轰然倾塌,忍不住泣如雨下:“姮姮,我实话与你说,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几个孩子。若姜家恢复门第,墨辞迟早是要娶妻的,我那几个孩子就是庶出……”
  她抬起绢帕拭泪,抽噎:“不瞒你说,我自打来了襄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怕极了我们要重新回去过那苦日子,我又怕我们不必再回去了……”
  姜姮安静听她说,不插嘴,不安慰,只是在她将帕子哭得湿透后,给她一条新的。
  透过眼前这个精明世故的妇人,姜姮甚至开始疑心,记忆里那个清高文雅的世家女郎林芝芝是否真的存在过。
  记忆里的她好挽云髻,不以珠玑为饰,只斜插一只水头纯润的白玉长簪。
  乌黑整齐的发配上白净莹透的簪,再加纤秀素手中一卷书,安静跽坐时,如画中走出来的淡泊仕女。
  两厢对比的鲜明,让姜姮想到了一个词:兔死狐悲。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有时候想停下脚步,回头追寻一下曾经的自己,发现根本无从寻起。
  像一首精心起头的赋,前半段极尽骈俪华美,中间被粗暴折断,潦草敷衍地续上,想把续写的彻底抹掉,恢复到它本该有的样子,完整、华丽、毫无瑕疵,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姜姮早就不做这种梦,也不再有执念了,可不知为何,见到了林芝芝,她心底的不甘又重新升腾起来。
  她缄默,林芝芝愈加绝望,捧着帕子哭泣:“姮姮,你若实在觉得为难,我也不强求。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把竹竹放在你身边养?”
  竹竹是姜家长孙,也是姜墨辞唯一的儿子。
  姜姮皱眉:“芝芝,我总觉得你不必如此。你与兄长是患难夫妻,你该了解他的秉性,难道在你心里,他是一个在乎门第家世到要抛妻弃子的人吗?”
  林芝芝慌忙摇头,泪珠顺着腮颊甩开,她仓惶道:“我只怕有些事,可能到最后由不得他。”
  姜姮见她欲言又止,顾虑重重,心中有个猜测:“玉徽又去找他了?”
  林芝芝含泪不语,颓丧地低下头。
  “今时不同往日,我拿什么跟人家争……”
  她想起当年梁玉徽对姜墨辞初露出非分之想时,她那文官清流的父亲立即上门替她出头,姜王妃当众甩梁玉徽耳光。竟恍如隔世。
  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如今的恓惶焦虑里,掺杂了一点点心虚,但这是不能对姜姮说的。
  姜姮抬手抚额,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她忖度半晌,拿开手冲林芝芝道:“你先回去,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好照顾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林芝芝得了一个承诺,不甘不愿地走了。
  她一走,侍女就将早膳摆进来。
  十分清淡的膳食,唯一的荤腥便是鸡丝粥,这是姜姮从前爱吃的,谁知今日她吃了一口,陡觉胃里泛酸,抚着胸口干呕了一通,十分嫌恶地把碗推开。
  这一折腾,再没什么胃口,干脆让她们把杯盘碗碟都撤下去。
  她疲惫地靠在卧榻上,让人去请梁玉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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