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战尾,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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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无殇的眼眸中,精光如剑,直透蒙蒙浓雾,仿佛天际苍鹰,目色逼人,就像两团燃烧火炬,纵使相隔老远,依然能让人感到冰冷,畏惧,宛若有股杀生锋芒,就在身边。他的眸光,就如同天宇急电,穿透大雾重重后,直接落在了那雾气之后略略朦胧的身影上,没有半点差移,好似咒术锁定,煞是精准。
  而在那雾色滂沱的后遭,一身南霞宗法衣长袍,悬空虚立,不是南河,又是何人?
  他此刻,微微扬首,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雾色前方的目光,老眉一沉,却不做丁点退让,直面而对,同时放出精锐眸芒,与其回应,没有一丝一毫的颓丧和怯弱之意。
  反倒是南河身边,那名金丹长老,率先慌了心神,想起刚刚的屠戮画面,嘴角一颤,怯然道:“南……南河长老……那……那小子……那小子看过来了……咱……咱们……咱们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扭眼,看着君无殇所在的那处方向,声音隐抖,面色微白,语调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扭拧崎岖,内心中的情绪,溢于言表,就差直挺挺地从脸上崩弹了出来。
  他的言辞,虽然并未完全道尽,世故如南河,却已然在心中明白了八九分。
  南河声音一低,淡声说道:“怎么?你的意思,是要和刚刚那群人一样,夺路而逃?成为丧家之犬,然后被对方的法器砍成血泥肉酱?”
  他身边的金丹长老,闻言一梗,脸色有些发怔,但随即反映了过来,出口便道:“南……南河长老,我知道现在撤退,避其锋芒,是件相当没有脸面的事情……但事有轻重缓急,这小子声威正盛,我们要是硬挡……”
  “可笑,可笑!!!明明就是心中胆怯,害怕畏惧那小子,却还要扯一大堆理由,掩饰搪塞,难怪斗志战意,一触即溃,脆如枯叶。”南河头也不回,脱口就道:“懦弱,真是让老夫耻与尔为伍!”
  “仔细看看,那小子不过就是个结丹修士,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力量,完全都是大量药力的强撑功劳。你身为金丹长老,修仙数百华数,岂能如此胆小?几下便被一个色厉内荏,虚有其表的黄毛小子给唬住?”南河说完,面色掠过一丝讥笑和嘲讽,道:“难怪你金丹境界,精进缓慢,百年岁月,寸步未移,试着想想,这种心性,这种意志,又怎能在金丹境界上继续前进?修仙之路,可不是平坦大道,可不是康庄步辇,要是没有坚定强韧的进取心,迟早会被淘汰,迟早会被大势所抛,迟早会被后人赶超,成为踏脚之石!”
  “古往今来,多少美玉良才?多少毓秀钟灵?他们谁人不是才华横溢,天资聪颖之辈?可在时间的淘洗下,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人?大部分人都无法抵御历史的洪流,纵使闪耀一时,也无法恒久,超脱凡俗,位列仙班……更多人物,活着的时后,威震一方,让人惊叹,可身死魂亡后,却连个姓名,都没有流传下来,完全被遗忘,完全被掩埋……如此可悲,如此可叹,由足以证明,修仙之难,难于搬山,难于裂地,难于飞遁长天!”他声音一沉,渐渐变得顿挫有力起来,道:“连这些大能大威,大智大勇的人物,都中途折戟沉沙,黯然悲凉,吾等尔等,又有什么资格再在修仙路上挑三拣四,畏手畏脚?”
  “修仙之路,本就是荆棘之路,本就是飘渺之路,本就是虚无之路,要是连面对危机的勇气都没有,如何继续精进,如何继续前行?”南河说罢,突然一摆右手,目光如锋,道:“所谓危,所谓险,正是我的磨刀之石,趁此机会,恰好可以一测百年积累,让我突破极限,一举窥探更高的天空。”
  “话……话虽如此,可是……可是……那小子的攻伐手段,南河长老你也不是没有看到,十几名金丹长老,都相机毙命,成为刀下魂,剑下鬼……我……我们……我们又怎能……”可还不等他说完,南河就转过脸来,面若阴霜,唇若死水,道:“废物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你也不看看,那么多的极品法器,环顾在侧,虎视眈眈,你我纵使遁走,急速逃逸,又能攫得多少生机?极品法器,快同风雷,掠如光影,要是后门大开,破绽尽显,反倒是更容易被逼入死局,先机全丧,那时再想挣扎反击,为时晚矣!法器锐刃,定会毫不留情,将你我颈脖割开,砍下头颅,让我们身首分家,惨死异地!”
  南河的厉言,让这名金丹长老,神色微愣,他虽然被君无殇刚刚的恐怖手段吓到不轻,有些慌不择路,心肺俱焦,却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作为一名修仙数百年的长老级人物,基本的思维能力,依然健在,脑子一转,便在心间明透了几分。
  他的脸色,没有半点好转,反倒是愈加焦虑,面容之上,白上加白,雪上加霜,最后几分红润气色,都消退得干干净净,零星不存。这名金丹长老,目光一抬,放在了南河身上,带着几丝颤求道:“那……那依南河长老之意,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不闪不避,与其撄锋。”
  短短八个字,从南河的嘴中吐出,似轻似重,难觅真意,虽然他的面色,也相当阴翳,可同样,胆缩颤畏的情绪,亦是分毫没有。乍眼一望,那法衣长袍下,仿佛还藏着点成竹之信,正在徐徐蔓延,内敛沉稳,就像军师策者,征伐未启,已然有了几层底气,如若智珠在握,终局大势,尽在股掌之中。
  “不……不闪不避?南……南河长老……你……你……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南河身边这金丹长老,目露惊疑之色,听后口呆眼瞪,差点就要不过脑子,脱口启道: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脑袋被骡子踹钝了之类的话语,但碍于对方的境界身份,话到嘴边,只能匆匆改口,换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言辞,以免触怒对方,招来无妄横祸。
  可纵使这般,他改口换言的速度极快,没有将心中所思所想,原原本本的吐露,其中含义,却也是不言而喻,从他脸上的神色,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玩笑?你看老夫是在开玩笑吗?”南河低声一语,音色沉稳道:“不闪不避,正面交锋,才能不堕胆气,不磨意志,才能将浑身精气神,完全调动,爆发最强威能。否则,刚刚那些殒落的金丹长老,就是前车之鉴,就是真实写照,还未开弓搭箭,刀剑出鞘,便阖然惨死,不明不白,憋屈不已。”
  这名金丹长老,听后呼吸一滞,他不得不承认,南河之言,极有道理,未战先怯,的确是影响实力发挥,乃是搏杀斗法中,一号大忌。可问题是,眼前那黑发小子,声威之怖,已经不是正常发挥实力,便可擒拿拘杀的存在,面对如此之多的极品法器,任何一个金丹修士,都会头疼变色,便是实力攀升一倍,仍旧难以硬敌。
  “南河长老,你话语虽然不差,极为在理,但可不要忘了,与你同属金丹巅峰的袁长老,也毙亡在了那小子手中。纵使你我战力,不受影响,不打折扣,又能存有几分胜算?”他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相当明显,在那同属金丹巅峰六个大字中,尽数表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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