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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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食客伸手接过铜锅子,也未推辞,笑着同含钏道了谢,“谢您的礼,您锅子的底料其实能再多一些,比如云贵的木姜子红汤锅、东北的酸白菜锅底、潮汕的山泉水锅,木姜子红汤锅可烫鱼片,酸白菜锅底可烫白肉与沙豆,山泉水锅可烫新鲜的黄牛肉片...一方一俗,都可融于这口小小的铜锅里。”
  含钏愣了一愣,抿唇笑起来,是老道行家了。
  前两个,她是知道的。
  山泉水锅子,她却是第一次听说。
  更甭提生烫黄牛肉了。
  前朝历代是禁食耕牛的,本朝自出兵西征后,北疆西域食牛也放牛,又见北疆西域的男人体格健硕、身量较之大魏的男儿高出半头,早在仁宗皇帝便解了封禁,只提不食耕牛,可农家单养的牛可食、与北疆通商贸易的牛也可食。
  只是有一条,只要这牛做过一天耕牛,杀之食用便是违例,要给这牛偿命的...
  故而,“时鲜”什么都敢做,偏偏牛肉不敢做。
  虽放开了食牛的规定,可真正敢吃的人,除了王公贵族,也没谁了。
  含钏笑起来,“前两种,好办。只第三种...儿着实做不到呀!若是买到耕牛,一则对不住牛,二则对不住食客,三则...儿这脑袋只一个,着实不够砍。”
  老食客哈哈笑起来,拿着牛皮纸包好的小铜锅,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点点头,“小老儿愚见了,贺掌柜您自行琢磨,自行琢磨!”
  说着便迈着外八字往外走。
  第一个铜锅送出去了,第二个半钱银子还会远吗?
  这好事不出门,占便宜的事儿传千里。
  来吃饭的食客都想要。
  含钏索性立了规矩——凭木牌子领铜锅子,木牌子上面的号数越小,就说明是“时鲜”越早的食客,便越能领到,每天限领十个,统一临打烊了在柜台处领取,只比牌子上的号数,最小的十个能领。
  这公开公正又公平。
  谁也造不了假。
  借着这股东风,把久未露面的张三郎也吹进来了,一见含钏便苦哈哈一张脸,往座上一怂一趴,尽显颓唐,“...爷死了。”
  含钏笑起来,“合着,如今是块儿墓碑在跟我说话呢?”
  张三郎悲愤地敲了桌面,“您别跟我这儿贫了!您自个儿算算,爷多少天没露面吃饭了!爷的二百两银子可真是花得冤枉!蟹宴没赶上、铜锅子没领到、三拼锅子连见都没见过!要啥啥没有,天天搁家里看书第一名!”
  含钏想了想。
  好像是。
  上次白爷爷遭难,她求上英国公府,那是近些时日最后一次见张三郎了吧?
  “您作甚去了呀?”含钏把锅底单子递给张三郎选,“...前三样都寻常,我荐您尝尝贵州的木姜子红汤锅底,再荐您打一份鱼腥草、芫荽、小米椒颗粒的蘸料,配上鱼片和茼蒿吃,是一绝。这几日,吃得惯的食客赞不绝口,吃不惯的食客差点没给我把桌子掀翻了。”
  含钏清晰地记得有个食客满怀期待地吃下鱼腥草后的情状,快把墨绿色胆汁吐出来了。
  张三郎有气无力地搭了手,先回答与吃有关的问题,“上!给我上!我有啥吃不惯的!屎做好吃点的,我都愿意尝尝。”
  跟着再回答与吃无关的问题,“我那未来岳丈提出要求了,不是要房要地要聘礼,是要我翻过年头考过乡试,只有我成了秀才,才把尚姑娘正式嫁过来...我啥时候考上,啥时候成亲...”
  含钏“咦”了一声,“这么惨?”
  张三郎哭着点头,“可不是吗!我爹一听,给我请了四个先生!您想想什么情状!上午两个先生上两堂课,下午两个先生上两堂课,晚上四个先生轮番来守我做文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看看,您看看,我如今这张脸,是不是瘦得只剩骨头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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