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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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宠物店里待了不少的时日,也听张子安向顾客讲过一些宠物健康的常识,比如宠物受伤之后总是喜欢舔自己的伤口,而在很多人看来,唾液能杀菌,猫狗舔伤口能加速伤口的愈合,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唾液里确实含有某些杀菌的成分,但含有的各种杀不死的细菌更多,否则唾液若是万能杀菌药,还要各种抗生素干什么?
  宠物舔伤口,非但无助于帮助伤口愈合,还会进一步引发感染。
  不仅是宠物本身,甚至不少人自己受伤了,伤口很轻微,自己并不在意,然后就跟猫狗玩,而猫狗又会本能地去舔主人的伤口,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首先是狂犬病的问题,有些猫狗带病但是自己没有发作,却可能通过伤口令人类感染。
  就算是猫狗没有携带狂犬病毒,唾液里也含有其他对猫狗无害却对人有害的病菌,甚至有传闻说会导致特定人群严重感染到截肢的程度,不可不防。
  不少狗喜欢吃屎就不说了,大部分猫也会在大便之后舔干净自己的菊花,它们的舌头刚舔过屎又去亲昵地舔主人的伤口……想想都不是什么好事。
  当弗拉基米尔在海滩的岩洞里找到大橘后,马上就阻止它继续舔伤口,并且让其他猫把它带回宠物店。
  张子安点头,放下伊丽莎白圈,又继续替其他流浪猫做检查。
  某些流浪猫的伤势看似不是很重,但往往造成恶劣后果的不是伤势,而是伤势引起的感染。它们的体格没有大橘强壮,伤口已经不同程度出现了感染的征兆,毕竟现在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寄生虫和细菌疯狂滋生,因此它们的状况其实比大橘还要险恶。
  有一只三花猫,当然是只母猫,右后腿被重重地咬了一口,虽然只有这一处伤口,但牙印很深,创面已经感染化脓,走路一瘸一拐的。
  最麻烦的是,这只三花猫的身上有跳蚤,跳蚤的吸血令它本来就有轻微的贫血,身体素质不太好。
  这十几只流浪猫里,就属它的状况最危险。
  张子安没有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势,按理说,这种伤势应该送到宠物医院或者宠物诊所,让专业人士来处理。
  只不过……专业人士,很可能图方便地选择给它截肢,这样痊愈的可能性最高,收取的手术费也最高。
  张子安把自己的顾虑讲给弗拉基米尔,是选择更冒险的保守治疗,还是更激进却更安全的送到宠物医院截肢的方案?
  弗拉基米尔凝神思索,这对它也是两难的选择,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保守治疗吧,流浪猫少了一条腿,到了野外也是死路一条。我相信它能挺过去,死亡不属于喵喵主义者!”
  张子安理解它的决定,其实就算是人类,很多人也是宁愿冒着死亡的风险保守治疗也不肯截肢变成残疾。
  对流浪猫来说,截肢的后果更加残酷。
  他首先要彻底清理伤口,剪掉伤口附近的毛发,然后用小刀切除腐败的组织。
  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实施手术,这个过程的痛苦堪比关公刮骨疗毒。
  他本来想用绳子把这只三花猫绑在什么东西上,防止它在手术过程中挣扎,但弗拉基米尔说没必要,这只三花猫的意志力很顽强,能忍得住。
  于是,他试着动手切了一下,三花猫疼得浑身抽搐,但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也没有大幅度移动身体。
  他对这只三花猫既同情又佩服,他自己是绝对忍不住这种痛苦的,看来它是一位坚定的喵喵主义者。
  无论是当医生还是当护士都是心狠手黑的,因为手软只会给病患造成更多的痛苦。
  他尽自己所能,用消过毒的小刀和剪子把伤口周围腐烂的组织清除干净,然后用双氧水和洗必泰反复对伤口进行消毒,接着把双氧水清洗掉,用无菌纱布把创面擦干,再将医用凝胶涂抹到创面上,促进伤口愈合,最后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
  光是这样还不够,由于伤口已经感染,还需要给它注射抗生素,但张子安不具备行医资格,没有抗生素,只能等白天把它送到孙晓梦的宠物诊所请她帮忙了。
  这一番折腾,三花猫已经疼得快要晕死过去,九条命至少去了八条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好歹坚持下来了。
  张子安取来给宠物除跳蚤用的喷剂,把包括三花猫在内所有体外寄生着跳蚤的流浪猫全喷了一遍。
  喷剂的效果很好,喷过十来分钟,它们身上的跳蚤就纷纷死去,一个个小黑点落了一地。
  他又如法炮制,给其他受伤的流浪猫把伤口处理干净,杀菌并且包扎,再用猫罐头犒劳它们。
  这些流浪猫,有一只算一只,只要伤口是被咬伤的,不论有没有感染,明天全要送去宠物诊所注射狂犬疫苗。
  看来这次钱包君又要大出血了。
  第1327章 奇袭
  张子安给流浪猫处理伤口的时候,弗拉基米尔帮不上忙,就讲述了它找到大橘之后的经历。
  它让其他猫搀扶着大橘从海边前往宠物店,然后自己继续寻找其他流浪猫司令。
  这条路不短,虽然猫经常能翻墙头走直线,不用像人类一样绕路,但大橘本身并不擅长翻墙,更何况现在身体多处负伤,所以它们只能用走的,偶尔遇到顺路的三轮车什么的就趁人不备跳进车斗坐一截顺风车。大部分时候车主没有察觉,有时候车主发现车斗里跳进几只猫,倒也没把它们赶下车,反而觉得挺有趣,有一位好心的车主还试着问它们要去哪边,而大橘则指向奇缘宠物店的方向。
  弗拉基米尔挂念着大橘能否顺利抵达宠物店,但它同样挂念着其他流浪猫司令的安危,它们都是它的得力干将,在它心中的份量不分高低。
  没走多远,路边的阴暗角落里突然蹿出一只陌生的流浪猫,打量它几眼,然后抬起一只前爪,“喵喵喵喵喵!”
  弗拉基米尔同样抬起一只前爪,“宝塔镇妖猫!”
  它激动而欣慰,紧紧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因为这只流浪猫出来对暗号,就意味着喵喵大军还没有变成一盘散沙,至少还留存着地下抵抗组织。
  那只流浪猫很年轻,也就不到一岁,大概是第一次执行这种站岗放哨的任务,显得很紧张,不过弗拉基米尔对过暗号之后,就明显放松了。
  “你是哪个部分的?”弗拉基米尔问道。
  大橘主管东部战区,灰白软耳猫软软主管南部战区,短毛白猫小白主管西部战区,缺耳黑猫阿缺和癞痢头主管北部战区,现在弗拉基米尔急于知道软软的安危,因为它从大橘那里得知,流浪狗是从滨海市东南的海边方向席卷而来,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东部和南部战区。
  它原本就为了防止流浪狗的反扑,在东部和南部战区布下了最多的兵力,没想到还没撑住流浪狗的冲击,证明这次卷土重来的流浪狗非比寻常。
  至于北部和西部战区,因为隔着滨海市区,以目前的状况,羽翼未丰的流浪狗胆敢冲击人类的闹市区那纯属自杀行为,所以北部和西部应该暂时安全,但也无法完全排除流浪狗长途奔袭从远郊绕行的可能。
  流浪猫踌躇良久,不太清楚如何表达,最后它举起一只猫爪,盖住自己一只耳朵。
  “少了一只耳朵……是黑猫阿缺?”弗拉基米尔猜到了。
  流浪猫频频点头。
  “带我去找它。”
  弗拉基米尔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它最急于想知道安危的软软,但总好过两眼一抹黑地瞎找,说不定阿缺知道软软的下落。
  它跟着流浪猫东拐西拐,穿过几条小巷,绕到一座烂尾楼前。
  如果张子安在这里,肯定会认出这正是以前他和飞玛斯、老茶、星海一起追踪猫神雕像时去的那座烂尾楼。
  烂尾楼周围聚集着很多流浪猫,大家的情绪都不高,有些身上也带着伤,它们中的很多都认识弗拉基米尔,见它出现,立刻围拢过来,群情激动,就像是陕北老乡见到了红军。
  弗拉基米尔很纳闷,为什么大家会聚集在这里,因为这里的环境并不好,连人类都会小心的避开,只有那些想干坏事的人才会来这里。
  “大家近来好吗?谁看见软软、小白、阿缺、癞痢头它们了?”它高声问道。
  群喵们乱成一团,谁都想说,结果就是谁都表达不清楚。
  这时,几道影子从烂尾楼的二层相继跳下来,弗拉基米尔定睛一看,正是软软、小白、阿缺和癞痢头。
  软软的身上有几道轻伤,但是已经开始愈合,没有大碍,而小白、阿缺和癞痢头都没有受伤。
  原来,流浪狗发动进攻之后,大橘的部队损失最为严重,在流浪狗的第一波冲击中就被打散了,而软软的南部战区因为屯兵最多,抵抗得更久一些。
  软软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三只猫分别给其他三个战区报警并求援。
  大橘自顾不暇,而小白的援军则从西方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虽然仍然无法挽回南部战区的颓势,但至少可以掩护友军体面地撤退,最大程度地保存有生力量。
  北边的阿缺和癞痢头得到消息最晚,虽然马上派出援兵去支援大橘的东部,但为时已晚,东部战区已经兵败如山倒,它们只得回兵自保,收缩防线。
  弗拉基米尔与几位司令喵聚在一起,复盘了这次流浪狗反扑事件的整个过程。
  它们惊讶地发现,无论是从策划、行动时机、执行力度等各方向来看,这次行动都可圈可点,再加上犬类本身拥有的高度组织性和纪律性,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真要击节点赞了。
  流浪狗没有选择对四大战区各个击破的方针,而是选择从东南两方面打开缺口,大部分流浪狗包夹围歼流浪猫,而少部分流浪狗精锐则以闪电战的方式长驱直入,试图寻找到流浪猫的指挥中枢,采取擒贼先擒王的斩首行动,前锋甚至一举突击到奇缘宠物店附近。
  还好弗拉基米尔当时不在滨海市,而其他司令喵也分散在各处,所以没被流浪狗得逞。
  流浪狗精锐没有找到流浪猫的指挥中枢,眼见已经惊动了人类,有人向流浪动物管理中心打电话,说大街上有不少流浪狗乱蹿,它们才遗憾地收兵。
  如此剑走偏锋的战术与方针,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流浪狗所为。
  弗拉基米尔心中了然,一个比猫神雕像更可怕的对手已经降临滨海市。
  猫神雕像再厉害,也无非是匹夫之勇,暗中做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勾当,但这次的对手,仅以战术层面而言,堪称与弗拉基米尔旗鼓相当。
  张子安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是说,幕后指挥流浪狗反攻滨海市的,是……另一只精灵?”
  弗拉基米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1328章 变态
  第二天。
  一大早,当张子安拉开卷帘门,店员们看到十几只以各种姿势横七竖八或躺或卧的流浪猫,而且每只猫的不同部位都打着厚厚的绷带,立刻愣住了。
  “师尊,这些猫是……”王乾纳闷地询问。
  张子安的解释是,昨天晚上听到外面有猫在哀鸣,像是受伤了,就出门看了看,果然看到一群流浪猫,如果放着不管肯定会死,就把它们带进店里,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治疗。
  “难道……又有人虐猫?”鲁怡云抱紧茉莉,不安地问道。
  “这倒不是……它们好像是跟流浪狗打架,被咬伤或者被推搡导致的擦碰伤。”张子安解释道。
  “流浪狗?跟流浪猫打架?是为了争地盘?”李坤问道。
  “可能是,争地盘、抢食物之类的。”张子安这也不算是胡乱回答,无论弗拉基米尔的理论如何,表现在形式上就是争地盘嘛。
  “说到流浪狗……”蒋飞飞插言道:“前几天,就在咱们店附近,我看到好几条很大的流浪狗,浑身脏兮兮的,齿缝间滴着涎水,像是很凶恶的样子,吓得我赶紧跑了。”
  “遇到流浪狗,如果离你还远,最好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如果是在很近的地方遭遇流浪狗,那就不应该跑,因为你一跑,流浪狗就认为你软弱可欺,就可能会追你,所以应该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找地方藏身。”张子安告诫道,其实这也是在野外遭遇猛兽的通行法则。
  估计蒋飞飞遇到流浪狗的那次,就是流浪猫遭到突袭的那次。
  鲁怡云也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好像听顾客说过,说最近流浪狗好像很猖獗,虽然暂时没有伤人的记录,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似乎有人已经要打算对流浪狗动手了……”
  张子安心知肚明,所谓动手,大概就是投放异烟肼之类的毒狗药,虽然大部分叫嚣者都只是在网上打字投放,但总会有人付诸于实际行动。
  现代中国社会是法制社会,起码正在努力建设成法制社会,报私仇是不值得提倡的,像惩罚者、蝙蝠侠之类的美式英雄只应该存在于漫画和电影里,超级英雄们都自称是在维护正义,但正义是应该存在于法典里,而不是由个别人来定义。
  为了泄私愤而毒狗,不仅会误伤到无辜的狗,而且可能会令投药者自己身陷囹圄,毕竟现在大城市里到处是监控。
  2019年1月,深圳就有一个在小区里投放毒香肠的人被当场抓获,为了泄私愤而留下案底,影响升学和就职,数年之后悔恨的还是自己。
  总之,现在城市里人与狗的冲突本来就愈演愈烈,流浪狗们选择在这时候搞事情,无异于玩火。
  张子安让店员们一会儿打扫完卫生,去借来手推车,把这些受伤的流浪猫装进笼子,送到孙晓梦的宠物诊所,请她给它们注射狂犬疫苗,他自己有事要出去,可能要晚些回来。
  至于为啥要借手推车而不是用五菱神光送过去,当然是因为怕残余的跳蚤在五菱神光里安家。
  店员们早已习惯张子安不在店里的情况,顶多是某些高难度的生意做不成而已,其他没什么影响,反正损失的又不是他们的钱……
  打扫卫生的时候,张子安无意间向店外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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