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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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紫知道自己说错话,低头瑟缩成一团,不再主动开口。南玄策逗了她好几次,她理都不理。
  南玄策最后只能板起脸说:“如果你是说陈思媛和铁博的订婚宴还是省省吧!陈思媛她这次铁定要跟我回去了,她妈想她都生病住院了!
  阿紫一脸委屈看着南玄策,终于开了口:“我不想让陈老师走,陈老师走了,我哥哥怎么办?”
  南玄策俊脸一沉:“这事儿我还没找你哥哥算账呢!”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在阿紫眼睛里打转,她的小脸憋的红扑扑的,双脚齐肩分开站立着,双手紧紧握拳:“南大哥,你拆散人家姻缘,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说完,阿紫一溜烟跑没影了。
  南玄策用食指摸了摸鼻子,心里哂笑: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我也从没说过我是好人啊!
  南玄策和阿紫分开之后,也懒得在操场边闲坐,慢悠悠的浪去惹布家,看个究竟。
  因为昨天的暴雨,村里的少壮劳力都在后山加固围栏,年纪大一点的在田里稻谷。一路上没怎么遇到人,南玄策到惹布家也是扑了个空!
  无聊至极,南玄策又踱回了学校给他安排的宿舍。
  这间宿舍内的家具十分简陋,就是一张单人床,一张抹了桐油的木桌子和一把有点年头的靠背椅。桌子上水杯压着一张白纸片,纸上放着三粒药,两粒白色的和一粒胶囊。
  这应该是苏以陌留给他的药!南玄策把药放到嘴里就着那杯凉水吞了。伤痛放大了感官,他觉得嘴里胃里都是苦的。
  单人床上半新旧的蓝白格子床单和被套应该新换的。南玄策俯趴在上面,鼻子里闻到一股阳光和着青草的香味,而他此时的心情却是恰恰与之相反。
  刚刚爬树摘石榴好像把伤口拉开了,他感觉后背一片湿漉漉的。南玄策坐起来把外套脱了,伸手一模,一把鲜红。
  哎……!
  南玄策想把被弄脏的t恤脱下来换件干净的,脱臼的手和后背都不听使唤,眼睛里天旋地转,仿佛有千百个铙钹在无节奏的敲打着,参差不齐的声音轰炸着他脑海中的神识。他也顾不上和脏衣服较劲了,眼睛一闭,直接合衣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南玄策被脑门上一阵冰凉给惊醒了。
  他眨巴几下眼睛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两只浅浅的小梨涡,随后他才看清楚那张漂亮得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比初见她时多了一丝红润。黑色的眸子澄净得如石上清泉,满是担忧之色。
  南玄策皱了皱眉头觉得满嘴还是苦味儿,嗓子疼得冒烟,头也是懵懵的,想开口双颊艰涩:“你怎么在这里?”
  苏以陌顺手给他额头换了一块毛巾,才说:“我和女孩们一起去后山玩回来就看见你房间门没关,进来就发现你发烧了……”
  南玄策:“……”
  “秦医生来给你看过了,38度9,开了药你已经吃过了,医生说可以帮你物理降温,我就给你打水擦擦脸和手心……”
  “额……我吃了药,真吃了!”南玄策记忆里一片空白,却是举着手信誓旦旦。
  “我知道你吃了,乖,喝口温水!”苏以陌语气淡淡的,给他递了半杯温水到唇边。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南玄策喝完水嗓子也舒服多了!可是尴尬啊……还有些难为情!
  如果可以,他真想钻进被子里躲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被女人看到过这样脆弱的一面——他以为是睡过去,其实是晕过去了。即便是帮派最风起云涌的那些年,他也没有伤重让余薇薇这样悉心照料过。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苏以陌转身熟练的给他拧了一把毛巾换上。
  那也确实,他俩纠结谁谢谁还真是没啥意义。他问:“现在几点?”
  苏以陌看了一眼手机答:“五点四十。”
  南玄策竟是不知道他昏睡三个多小时,她一个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山乡下,该是多么的惊慌失措:“你自己找去卫生室喊人来?”
  苏以陌说:“我刚刚跑出学校就遇见了阿紫,阿紫帮我请的秦医生。”
  南玄策注意到她的用词:跑!她用词向来是抠字眼,她用了跑,可见当时是有多着急才跑着出去,而此时却是云淡风轻的说出口。
  苏以陌再一次用凉水仔细的给他擦了手心,又用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温度,才长舒一口气:“已经退烧了!”
  “谢谢你!”南玄策再一次向苏以陌道谢!和刚刚下意识的不同,这次多了十分真诚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的双眼里只有她,她澄澈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温度在两人相互注视下升腾。他看到她瓷白的双颊泛起了绯红,他在她眼里看到自己的耳朵红的似滴血……
  苏以陌也察觉到南玄策脸色有变,赶忙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不烫啊!?
  苏以陌以为他哪里不对劲,转身就要跑出去叫人。南玄策吃力的支起上身想要拉住她已经来不及……
  额……他能说因手残错过了一个温香暖玉满怀的机会!
  苏以陌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她又把秦医生请了过来。秦医生给南玄策又测了体温,36.8度,正常。
  秦医生剜了一眼南玄策,再次叮嘱了两人南玄策的伤需要的注意事项,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以陌,一脸暧昧的对南玄策说:“有些事要量力而行,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你懂的!”
  南玄策:……
  苏以陌:……
  秦医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策爷,拉拉小手就乐开了花,舍了命给苏同学摘石榴,差点清空血槽!这一天还有五六个小时才结束,小策爷要怎么混?
  话说时间过得真快,开文一个月,总算是坚持下来!
  谢谢大家观看本文和默默的对没啥毅力的作者的支持!
  弱弱的求一下收藏与评论,谢谢!
  ☆、第31章
  苏以陌尴尬的送走了秦医生,不一会儿阿紫又蹦蹦跳跳的来喊两人去祠堂吃饭。
  南玄策想起刚刚她说的订婚宴,十分警惕:“什么饭摆在祠堂里?”
  阿紫支支吾吾才说:“是我哥哥和陈老师的订婚宴!”
  原来惹布家收到消息南玄策今天会来,早上就杀了一头年猪。此时,村里祠堂后的土灶上,大锅正炖着切得方方正正的坨坨肉,香气四溢。至于这个“叛徒”是谁,除了收了他短信不回的陈思媛,南玄策不做他想: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你真是可以!
  南玄策的脸色难看如锅底,却是要强忍着出席,他本以为刚刚去惹布家要议的事情就是铁博和陈思媛的事情,没想竟然不是。
  谁知道转个弯竟在这里等着他呢!
  如此隆重的招待,只怕他要和陈思媛提的事情不能简单善了。
  南玄策脸色不好,苏以陌便也知道这宴怕是“鸿门宴”,刚刚阿紫来邀请的时候她本想借口南玄策身体不适拒绝,南玄策却是强撑着答应了阿紫的邀请——铁博和陈思媛之间总要有个说法。
  而且这宴开在祠堂,他懂惹布这个老滑头是个什么鬼心思,想用喇木村祠堂的祖先鬼神来压他……呵呵,不好意思,他南玄策不怕鬼神,这祠堂里的祖先也不是他家祖先。惹布老头,你也不怕你祖先蒙羞?
  苏以陌跟在南玄策身后半步缓缓往山脚下走,她本来想要去扶南玄策,南玄策婉言谢绝她:“我是手臂脱臼又不是断腿。”
  见远处山脚下的房子炊烟袅袅,金红色的夕阳和刚刚升起的山岚把这一时刻衬托得静寂又祥和。
  三三两两从山下赶回来的村民,有些不明就里的给南玄策拱手道恭喜,南玄策摇摇手拒绝着这没来由的恭喜,又是牵动了伤口,气得他连手也不愿意摆,大家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又是一阵尴尬。
  一路尬走到祠堂,南玄策以身上有伤拒绝了迎宾酒。这是寨子里极为重要的迎宾礼,被拒绝等于是打主家的脸。几个敬酒的小伙都是和铁博玩的好的兄弟,平时南玄策来寨子里也多是跟着他跑前跑后,他们也被告知南玄策此行代表的身份,见南玄策脸色阴翳,不由得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被其他几人推出来硬着头皮将阴翳的南玄策引到祠堂院内主桌,寨子里有声望的老人基本都在这一桌。苏以陌不知道他俩会分开坐,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只能轻轻的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看她被一个女孩子引到了女宾桌。
  惹布一扫刚刚的灰败脸色,面带喜气的招呼着众人吃茶吃果。见南玄策坐下,赶忙过来招呼。
  南玄策脊背因伤坐得笔挺,半眯着眼,不咸不淡的问:“铁博和陈思媛呢?”
  惹布一怔,南玄策如此倨傲让人琢磨不透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从铁博口中隐约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背景,这三年他因为陈思媛帮寨子里做事,除了脸色冷了点话少点,到底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请他帮忙他能帮的一般都不会拒绝。惹布觉得此刻的南玄策才是传说中南玄策应该有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狮子打着哈欠,却是极度危险。
  “……铁博和思媛马上就到!”惹布避开南玄策的眼神,亲手给南玄策端上一碗茶。
  南玄策抬手,三指抵在粗瓷碗边上,没让惹布手上这碗茶落桌:“大叔,我敬您是长辈,但这人生第一大事无论是城里还是山里,这样办好像都不符合规矩?”
  话是在询问,南玄策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容置疑。
  “男女订婚,双方父母在场,父母不在,家中长辈兄弟在场,陈思媛父母俱在,请恕我不能坐今天主宾的位置。”
  南玄策话到此即止,倏地站起来离席,让惹布有些傻眼。南玄策话说得一点没错,规矩是这样,要是在过去,这样的订婚,女方家里是可以不承认的,随时可以悔婚。
  惹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在这大事上怎么就犯糊涂了呢?听到南玄策要来,就理所当然的操办起两个孩子的订婚宴,木呷的劝说一句也没听进去……南玄策到底是给他留了面子,选择在这时候说而不是在正式开席的时候拂袖离去,如果事情真闹到那个份上,两家别说是结亲,怕是要结仇了!
  苏以陌见状,也跟着离了女宾席跟在南玄策身后出了祠堂。
  俩人这一走,刚刚还热热闹闹等开席的人们忽然都安静下来,他们和惹布一样,都以为南玄策今天是女方家长代表,看南玄策离席,刚刚也有人听到南玄策说的话,不由得私下里小声议论,往惹布那边看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份讥诮。
  陈思媛今天换上了民族服饰,五彩的大摆百褶裙将她的腰身衬托得格外婀娜多姿,她今天还化了个淡妆,越发娇俏可人。她从路这边走来经过祠堂正要去迎换装的铁博,见南玄策从祠堂里出来,她提着裙子拦住了南玄策:“南玄策,你去哪儿?”
  这还是这次来南玄策见陈思媛的第一面,南玄策想起她的刻意回避和今天这一出,冷冷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回城!”
  惹布家今天这一出,没有陈思媛的传达,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情景。这是一头年猪的代价——对于这个寨子他太了解,一头年猪意味着什么——这是向女方下定的诚意。这个事情他做不了主,也受不起这个礼……到底是他家表姐又耍大小姐脾气任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思媛瞪视着他,打算问个究竟。
  “你又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一出姨妈姨父知道吗?你爷爷奶奶知道吗?外公外婆知道吗?小舅舅知道吗?这样的礼我受不起,也不该我受!你这么做只会让一家人心寒!”南玄策比陈思媛高一个头,居高临下,那双凌厉的眼凉凉的瞪着她的发顶,等着听她的回答。
  陈思媛没有抬头和他对视,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说:“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势利小人!”
  “我以为你这几年有所长进,你倒是越来越不自爱了!”
  “我怎么就不自爱了?难道我就没有一点恋爱自由吗?”
  “恋爱再自由……要订婚你起码也要和父母说一声,他们生你养你不容易,不望你养老,好歹你要结婚对象要带给他们看一眼吧?双方父母起码要见一面认识一下吧?你这样不声不响的订婚,让你父母以后怎么做人?让你夫家怎么看你和你娘家?滚你特么的自由!”
  “南玄策!你在外面混的时候,是谁三番五次帮你在家里说好话?现在你就在这里摆出十大杰出青年的架子开始教训我了?”
  “陈思媛,你帮我我谢谢你!但今天这事情,我绝对不会让步,你觉得我教训你还是其他什么随便你!但这是为你为他为大家好!你要是继续犯傻,随便你!”
  俩姐弟大声的在祠堂门口争吵着,坐在席上的老人们分分摇头,今天另一个主角还没出现,等出来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呢!
  阿紫已经冲到他跟前:“南大哥,你不要拆散我哥哥嫂嫂……”
  “哥哥嫂嫂?”南玄策念着这四个字,这还真特么是打他的脸!他轻蔑的看着陈思媛:“陈思媛你还要不要脸?”
  陈思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冷的说:“南玄策,你姓南,我姓陈,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你也知道轮不到我管?你还要把我拉来见证你生米做成熟饭?”南玄策冷笑,刚刚争吵的面红耳赤也渐渐趋于平静。
  陈思媛闭上眼睛,她知道南玄策此时的状态比刚刚听到阿紫叫她嫂嫂的时候更危险,她整个人战战兢兢,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却依然嘴硬:“你别拿在外面那一套对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放马过来吧!”
  男人有时候是不能激的,即便是亲人,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线。南玄策冷眼睇着她,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虽然胳膊不是很利索,可“咔咔”的声音听来尤为刺耳。
  南玄策不打女人,可他这会儿想揍陈思媛——如果能把她打醒,他宁可连名声都不要了!
  一双冰凉的小手从后面握住了他的右手,他没回头就知道是苏以陌,她的手指修长柔软,却是有力的。她静静的跟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争吵,没有指责,没有拉架。南玄策以为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她却是在他暴怒的时刻握住了他的手,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沉嗓音轻轻说道:“手还伤着呢!”
  仿佛赤焰遇到了寒冰,他的心突然“噼啪”一声炸开了!这双手的温度和低沉的嗓音熨帖了他的心。
  南玄策看着陈思媛闭着眼睛眉头害怕得直跳,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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