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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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它看到阿好,或者说看到阿好肩膀上的棉花糖立刻将头顶上的东西献宝一样的放在那里,然后兴奋的吱吱叫了起来。
  阿好看的清楚,那是一个鸟窝,里面还有四五只拇指大的鸟蛋,也不知道饭团从哪里弄来的。
  “这家伙,平时贪吃得可以,现在倒是大方。”萧奕悻悻的道。
  饭团似乎知道萧奕在诋毁它,立刻回头朝他愤怒的叫了起来。
  忽然棉花糖从阿好的肩膀上跳下来,跳到鸟窝边,饭团立刻不理萧奕了,拿屁股对着他,又讨好的将鸟窝往棉花糖那边推了推。
  它一激动力气有点大,鸟窝上有几根不知道什么鸟的毛,偏巧其中一根鸟毛刮在棉花糖粉嫩的鼻子上。
  棉花糖晃了两下脑袋,打了一个喷嚏。狠狠的瞪了饭团两眼,它跳到阿好肩膀上不理它了。
  饭团估计是崩溃的,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才上蹿下跳求棉花糖原谅。
  棉花糖根本也不看它。
  饭团无计可施,忽然看到阿好,它拖着那窝鸟蛋来蹭阿好的手,希望她能帮它。至于萧奕,它已经完全忽视了他。
  萧奕瞪了它一眼,本来他还想回京的时候把它留下的,它这个态度,看来他必须带它回去。
  饭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坑了,还在吱吱的求阿好。
  阿好有点想笑,知道这鸟蛋肯定是不能还回去了,她起身拿了一个小碟子,将鸟蛋打在里面,然后给棉花糖吃。
  棉花糖开始不吃,后来阿好摸了摸它的头,它才慢慢的吃了起来。
  饭团开心的直跳,等棉花糖吃完趴在阿好的肩膀上又睡了起来,它才抱住旁边的蛋壳美滋滋的舔了起来,看的阿好哭笑不得。
  “看来饭团真的挺喜欢棉花糖的。”她道。
  “我也喜欢你。”萧奕忽然道。
  阿好的心跳陡然加速,脑中好似有开水在冒一样,烧的她面红眼润,然后她很没出息的慌张躲进了屋里。
  萧奕看着阿好奔走,也有些懊恼,他本来打算慢慢跟阿好说的,都怪饭团,他一个情不自禁就说出了这种唐突的话。
  算了,索性已经说开,萧奕决定快到斩乱麻。他走到窗户外,咳嗽一声道,“三个月之内,我必会从京城赶回来,到时我来提亲。你也不必急着回我,到时再说也不迟,不过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等我三个月。”
  站了一会儿,屋中没人回应,萧奕又道,“这中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拿着那块玉佩去临平府的萧家老店找萧掌柜,到时他会通知我的。”
  还是没人回应,天色已经不早,萧奕有些急,“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如果听见了,就应一声,不然我就进去了。”说着,他动了动身体。
  “咳”屋中传来一声轻咳,很低很细,可是落到萧奕耳中却好似鼓乐之声一样。他侧着脸回味了一番,这才拎起饭团大步走了出去。
  饭团自然不愿意,又跳又叫的,但奈何它怎么也挣脱不开萧奕的手,只能跟着他越走越远,欲哭无泪。
  他才走,阿好就奔了出来,她刚才……院中空无一人,阿好愣住了。
  萧奕走的很突然,不过周氏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开心,因为萧奕隐晦的说了一下他要回去跟家里提一下跟阿好的亲事,等到他回来,就会来提亲。
  萧奕的父母虽然走了,但他的叔伯亲戚都还在,禀告过他们再来提亲,这才是正理,也显得他重视阿好,对此周氏自然高兴。甚至于她都开始想该给阿好准备嫁妆了,省的到时候抓瞎。
  不过还要先把老烟头的丧事办完,六月一日这天,老烟头停灵满了七天,田家为他发丧。
  一大早,几声悲凉而尖锐的唢呐声就打破了村中的宁静。大家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哪户人家在办丧事了,如果喜欢看热闹的,就会去看热闹。
  而这唢呐声只要一响起来就不能停,要一直吹到下午把人埋到地里才可以,这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有些刺耳。
  “吹吹吹,也不是自己家的爹,吹的这么带劲,他们缺爹吗!”杨氏低咒道。
  田老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钟家那门亲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田老大就在那里吹喇叭,这根本就是诚心跟他们作对。
  “我去外面看看,看看他们哪来的脸这么大吹大办的。被李家欺负成那样,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还上赶着给人家当儿子,老大两口子也是快窝囊死了。
  这要是我,我不揭下来他两层皮我就不姓扬。”杨氏闲着也是闲着,准备去隔壁看看笑话。
  她刚到门口,邓媒婆就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大喜,大喜啊,钟家那边八字合完了,说妤姐儿正旺他们家呢,这不,我今天就是来提亲的。”
  说着,她往旁边一让,后面的几个仆人就跟了上来,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大雁十分显眼,后面的人依次拿着绸缎、点心、酒水等等,足足十二样之多。
  杨氏喜的伸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喊田老二。
  田老二出来一看也是乐开了花,钟家果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看这些东西,就这只大雁就够有派头的了,还别说这十二样东西。
  景朝男方家去女方家提起也就是纳彩的时候拿什么东西是有讲究的,比如王侯,他们就拿玉器以示自己的身份,公卿则用羊羔,再次一点的就用大雁,普通人家则用鸡。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用的,即便你有钱也不行,要看你的身份地位。比如李家,在这一带也算有钱了,可是当初他们来提亲也只拿了一只彩羽鸡,今天钟家则拿的是大雁,这就压了阿好一头。
  还有这十二样东西,普通人家提亲也就带一尺布头、两根头绳、一个梳子什么的,可是看看人家钟家,这气派,这架势,真给他们长脸。
  田老二的嘴咧的跟瓢儿一样,他伸手去接那只大雁,“大雁好,大雁好啊!”
  “可不是好,钟老爷说了,这大雁是忠贞的鸟,一辈子只有一个配偶,最是吉祥呢。”邓媒婆哈哈笑道。
  杨氏跟田老二也笑了,赶紧把众人往里面请。
  众人落座,相谈甚欢。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告诉钟老爷,他好准备聘礼。”最后邓媒婆道。
  按理说田家可以拖一两次再答应,景朝的风俗,男方来提亲要多求娶几次才显得女方尊贵,可是杨氏跟田老二被这些东西晃了眼,生怕放跑了这么好的女婿,立刻点头道,“定了,麻烦你跑一趟。”
  “麻烦什么,定了就好,那我就先走了。”邓媒婆甩着帕子走了,剩下杨氏跟田老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简直满意至极。这时隔壁的喇叭还吹的震天响,可是他们也不觉得烦了,反而觉得怎么那么好听。
  当天晚上阿好就听说了田妤许下人家这件事。
  “说那个钟家是从南边做官回来的,家里很有些钱。那个钟三爷今年才十六岁,家里就想给他找一个本地的、比他大一点的姑娘好管着他,这不挑来挑去就挑中田妤了嘛。
  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你下午没在,没看见你二嫂那个得意劲儿。”周氏现在想起来杨氏喷在她脸上的那些吐沫星子还觉得有些恶心。
  “钟家?”这么听着真是一户极好的人家,可是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看上田妤呢?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阿好皱眉,“没打听一下这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周氏一撇嘴,“我都不惜的问。”
  阿好也只能笑笑了之。
  第二天就有一件喜事,阿好养的那只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足有十二只,每个都粉粉嫩嫩的十分健康。
  “兔子一个月一窝,要是每次都生这么多……”夏老夫人直咂嘴,用不了多久家里怕就没地方放了,“阿好,你不会打算都养起来吧?”
  当然不,阿好摇头,“我以前也养过兔子,都是拿去卖,还真赚了一些银子呢。”
  “那当然,你养这兔子也忒能生了。”夏老夫人感叹,“那这次也拿去卖吗?”
  卖是肯定要卖的,但怎么卖?阿好心中一动,她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萧奕真的开了矿,她干什么赚钱的事情,现在倒是有了主意。
  都说民以食为天,尤其这庄户人家,自己家都有房子,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一般都不舍得在这些方面花钱。但吃就不一样了,只要大家手里有钱钱,还是很愿意花钱买一点好吃的解解馋的。
  她不如开一家饭店,不,确切的说开一家早餐店。萧奕的矿场肯定会雇佣周围村子的村民才采矿,大家中午、晚上的可以回家吃饭,可是早上总有赶不上吃饭的,如果能花两三个钱就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早饭,她觉得肯定有很多人愿意来光顾。
  至于这兔子,她也有打算。她以前在一家酒楼看到过一种冷吃兔,味道又麻又辣,正是解馋下酒的好菜。如果早餐店不卖早餐的时候就卖点熟食,相信那些村民累了一天也会愿意买一点回去给家人吃。
  还有兔头,她记得好像也能吃,五香兔头,麻辣兔头……等哪天她先试着做做,如果可以,就是生再多的兔子也不怕。
  豁然开朗,阿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山边看看有没有哪处地方特别适合开这个早餐店了。
  “阿好?”夏老夫人看阿好想事情想的出神,就试探性的问她。
  阿好回过神,“我想到一种做兔肉的办法,等过些日子做给你吃。”
  原来是这样,夏老夫人也没在意。
  从第二天开始,阿好就去山边附近逛,说是给兔子打草,其实是观察这山里的地形,如果萧奕想采矿,会从哪里走,她在哪里开这个店比较方便。
  这个可急不得,她就那么四十五两银子,万一投错了,就没有本钱了。
  这天她又弄了一篓草回来,刚进院想喂兔子,就见兔笼边蹲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三岁多,穿一身旧衣服,也不是很合身,身体有些瘦削,显得一对眼睛特别大。
  阿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肯定是哪家的孩子出来玩呢,“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阿好也不难为她,将手里的野草喂给里面的兔子。这几天小兔子长的很快,已经长出一层绒毛了,看着很可爱,小姑娘估计就是被这些小兔子给吸引了。
  这是野兔,野兔的脑袋比较尖,警觉性也强,尤其这只兔子刚当了兔妈妈,它没吃草,而是警惕的看着小姑娘,好像生怕她会做什么伤害它的事情一样。
  这样可不行,“你看着兔子,兔子害羞不敢吃草了,我们去那边玩,让兔子吃草好不好?”阿好对小姑娘道。
  小姑娘有些犹豫。
  阿好伸手,“走。”
  小姑娘看了看她的手,怯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随后露出一个笑容,阿好的手很暖很温柔。
  拉着小姑娘来到夏老夫人这边,夏老夫人问她,“吃早饭没有?我柜上还有一些云片糕,你去拿点来吃,顺便也给这孩子拿一块,这孩子看着乖巧,我喜欢。”
  阿好还真饿了,也不跟夏老夫人客气,洗洗手进去拿了两块云片糕,自己吃了一块,给小姑娘一块。
  小姑娘双手捧着那云片糕眼睛晶晶亮,这东西好甜,好香,是给她的吗?
  “快吃吧,吃完还有。”夏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
  小姑娘一口咬上那云片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看的阿好跟夏老夫人都高兴不已。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男人,他似乎是来找小姑娘的,看到她没事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惊讶道,“小姑姑?”
  阿好一看这男人,她还真认识,她二哥田老二的三儿子田三郎。
  说起来,田家这些孩子,田老大屋里三个,田老二屋里四个,长得最好的就是田三郎。他综合了杨氏跟田老二甚至杨家、田家几代人的优点,长得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看。只穿一身破青衣,就跟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皮肤白而细,就算在太阳底下晒一天也就黑两天的事儿,过不了几天就会白回来。睫毛长的好像扇子,来回一忽闪,似乎就能刮起一阵小风儿,直刮到人的心里,刮的人心里痒痒的。
  按理说他长这么好看,又是家里的老儿子,田老二跟杨氏应该十分宠爱他才对。
  可是谁让他上头是田妤呢?杨氏从怀上田妤就憋着一口气,他的出生根本一点水花都没翻起来,也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杨氏跟田老二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感叹一下自己还挺有本事的,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好看的儿子。
  当然,也有田三郎性格的原因,他有点……怎么说呢,他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也不争不抢的,每天就过自己的日子,田家会有人注意他才怪。对了,曾经还有一个云游的老和尚说他很有慧根想渡他去出家,田老二跟杨氏都差点同意了,他嫌麻烦这才没去成。
  田老二夫妻骂他懒,成天什么都不愿意做,踢一脚才动一下,还不如一头猪呢,猪还知道自己找食吃,阿好却觉得田三郎也不止是懒,反正她还挺喜欢他这个性格的。
  “三郎,是你,你认识这孩子?”阿好一指那个小姑娘。
  田三郎平时不爱出门,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阿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姑,她是我二哥的孩子,叫枣子,今天三岁多,也该叫你小姑奶奶呢。”
  田二郎的孩子?她跟田老二家本来也走的不太近,这三年多她即便回田家也没怎么见过田二郎一家,当然不认识这小姑娘。
  不过她听周氏说过这小姑娘,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这话怎么说呢?自然是从她的父母说起。
  小姑娘的母亲是梅氏,娘家是镇上的屠户,当姑娘的时候大家就说她跟家里的伙计不清不楚的有些干戈,所以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却根本没人敢娶。
  而田家二郎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跟田老二一样不爱劳动,就整天想着怎么发财。他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十四五岁就开始往年纪大的妇女跟前凑,嫂子姐姐的乱叫,甜言蜜语的哄些个果子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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