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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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开始,瑟瑟就像变了一个人,终日里敏感多思,阴晴不定。她质问过母亲,得来的却是轻飘飘的一句“是又如何?若非母亲这样的安排,你以为你当得上皇后?”
  她也问过沈昭,沈昭倒是没像母亲那般气人,但是目光躲闪,只让她多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都只是她自己,他们各个都精明强悍,各个都会算计,全能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可笑的是,还要打着关心她、爱护她的名号。
  母亲说是为了她好,为了她能顺利当上皇后。阿昭说是想和她厮守一生,不得已才暂且瞒着她。
  听上去多么感人肺腑,她却只觉得荒谬。
  为她好,是不是应当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而不是把她当成个木偶,随意地摆弄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有了这番感悟,她想得越来越多,突然觉得,从前那自以为顺遂无忧的人生其实都是笑话。
  心中的城池轰然坍塌,好像所有赖以寄托的东西都在一瞬之间面无全非。她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性情越来越乖戾,越来越敏感,有时能一天不说话,有时却又突然没由来的暴跳如雷。
  只有当乳母将钰康抱过来的时候,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这孩子从一出生身体便不好,汤药没有断过,长得也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但看见瑟瑟时,会用绵软小手来摸她的脸,会对着她‘咯咯’笑。
  这孩子是干干净净的,是完全属于她的,是她仅存的、唯一的支撑。
  她与沈昭和母亲冷战了数月,不见他们,不跟他们说话,躲在寝殿里浑噩度日,在一个大雪漫天的午后,自睡梦中醒来,看见沈昭悄悄摸进了她的寝殿,抱着钰康在玩。
  寒冷的隆冬腊月,殿中烧着熏笼,供着炭盆,温暖如春。木炭被烧灼得噼里啪啦响,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沈昭将缕着金线的冷硬外裳脱下,只穿了软绸深衣,小心翼翼地托着钰康的背将他搂在怀里,而钰康也极为依赖地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用白皙胖乎乎的小脸蛋蹭他。
  窗外狂风呼啸,殿内却静谧温馨,父子两在那里,好像一幅画卷,绘尽了世间的温情绻绻。
  瑟瑟这么安静看着,突然的就心软了。
  她从来心就软,生活在母亲和阿昭这两个强者的夹缝里,早已习惯了妥协。况且这么久,其实她早就累了。
  那到底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他是爱她的,所以……就这样吧。
  两人极自然的重归于好,只是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恩爱无隙的岁月,在一起时总是沉默居多,哪怕床笫之间,她再也不会矫情兮兮地钻进他的怀里喊疼,喊难受,更不会在他过了火时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打趣他。无论他施与她身上什么,她都默默承受,好像是没了力气和兴致,跟他做任何打情骂俏的事。
  有时沈昭想逗瑟瑟多说几句话,却怎么样也唤不回她从前的开朗明媚,说着说着,这话就变了味道,把两人之间的气氛弄得格外古怪,而后便是更久的沉默。
  她倒是会有特别关心的事:“如果真相是这样……那宋姑娘在哪里呢?”
  沈昭拢着她的胳膊微僵,本能地想将这个话题略过去,可想起过去因欺瞒而产生的嫌隙,又隐隐生惧,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在找,会找出来的。”
  瑟瑟抬眸看他,一双眸子清浅见底,格外纯澈:“那找到之后呢?”
  “找到之后就好好照顾她,等将来给宋家平反,给她一个名分。”其实说这些话时沈昭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但他压下去了,勉强维持着平缓温和的语调。
  瑟瑟的睫宇轻颤了颤,问:“什么名分?”
  沈昭彻底没耐烦了:“当然是让她认祖归宗,让她光明正大做宋姑娘!”
  瑟瑟怔怔地看着在暴怒边缘的沈昭,默默低下了头,柔软的睫毛轻垂,遮住了眼底涌动的情绪,她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沈昭倏地将她搂进怀里,环腰抱紧,轻声道:“对不起,瑟瑟,对不起……”
  瑟瑟在他怀里摇头:“是我对不起你们。”
  她过去任性是真,娇气是真,那都因为她生来便是贵女,她享受着长辈们的疼爱,享受着许多人的纵容,她享受得心安理得,觉得这本该是自己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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