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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尚书迟疑片刻,抬头问:“老臣有惑,望殿下解答。大司马为官数十载,野心勃勃,老谋深算,他最疼爱的就是长子郑将军,殿下怎么会突然下手?账本一事隐秘,您又是从何知晓?若非您提前告知,老臣怕是要一直查下去。”
  太子对郑邗素来不留颜面,魏尚书一接触这事就猜到幕后人不是冯侍郎,但他也没怀疑过李煦。李煦对郑邗犯不着用计,朝中人都知道郑邗最不敢惹的就是他。
  “冯侍郎最近胆子大了许多,要不是手头上有些能拿捏人的,他也不敢去堵郑邗,”李煦往后靠住椅背,开始闭眼歇息,“像往常样查,缩手缩脚,反倒容易引人起疑。”
  他在钟华甄那里没睡好,一身腰酸背痛。她床上的奶香味很好闻,但床榻铺得太过软和,根本不像男人睡的,对他来说实在不习惯。
  钟华甄比他小两岁,早产身子差,个头差他不少。她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长公主对她要求极严,连什么时候回府都要管。
  张家与钟家不合已久,甚至有过传言说张相爷谋害威平侯性命,他母后是张家所出,长公主最不喜他。
  魏尚书顿了顿,问:“殿下是从侯府来的?”
  太子处事稍有顽劣狠毒,但聪明人都看得出他分寸的恰到好处。挑着冯侍郎动手,不见得是为了那本账本,至于动手的原因,大概跟侯府钟世子脱不了干系。
  他才和钟华甄和好没多久,没人想过他会做这种事。
  李煦缓缓睁开眼,手搭在扶手上,看向他,“外祖父知道了?”
  魏尚书摇头道:“相爷离京已经有半月,尚不知,老臣见您肩上湿了,靴履上的泥不像审刑院的,回宫的轿辇又没离开过,加上昨天早上钟世子才派人给函青送了礼,您大抵是觉得世子受了委屈,找他去了。”
  魏函青是魏尚书儿子,说话不饶人,得罪人也不知道。钟华甄的侍卫把他手打断,他现在只能被迫在家里养伤读书。
  李煦没反驳,他还什么都没说,钟华甄就派人去给魏家送赔礼,倒显得他仗着自己是太子欺负她样。
  他抬手撑头说:“魏大人,华甄脾气是本宫见过最好的,函青平日说的那些话他不放心上,本宫也就没管,但能把华甄惹到做出那种事,本宫倒觉先心疼起来。”
  魏尚书跪下道:“是老臣管教不严,平白让人误会您与钟世子有分歧。”
  李煦和钟华甄关系是不是真的很好,做臣子的都看得出。他几乎天天和她在一起,私下里更是事事偏倚她,东宫和侯府是连在一起的,如果钟华甄一气之下转头去支持三皇子,只会对他们不利 。
  “此事与你无关,函青也伤了只手,算是扯平,不必自责,”李煦收了话,“华甄不争不抢,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李肇牵扯上关系,既然他愿意送字画给函青,也就代表他不在乎这件事。”
  魏尚书摇头叹声气,他儿子同太子关系不错,但钟世子几乎是在太子身边长大的,没人比得上,他道:“说到底还是犬子闯出的祸,老臣回家必定严加管教。”
  “函青性子直,你管得太多反倒不好,华甄也有错的地方,少提就行。”李煦修长手指轻敲扶手,“外祖父快回来了,冯侍郎的事他清楚,你只消秉公办理,剩下的不用多管。”
  第9章
  李煦现在才十七,不及以后的运筹帷幄杀伐果决,但帝王之气已经开始崭露,早早就通晓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钟华甄求个安稳,血腥动乱非她所喜,但应付李煦也确实让人费精力。托他的福,她好几年没怎么和世家子弟来往,落了个清冷孤高的名声。
  九月重阳,如期而至。前两天的雨没断过,天气也开始转凉。
  钟华甄穿身厚锦缎霁色袍,披青灰的薄大氅,绾带束发,在南夫人略带忧虑的目光下,上了进宫的马车。
  她出门前提前喝过碗生姜汁,用来止呕,袖袋中也放有蜜饯。这孩子暂时动不了,她身子差,贸然流掉孩子容易伤身,长公主若派大夫前来,迟早会发现。
  长公主和两任皇后的关系都不太好,但同皇帝却如亲生兄妹,钟华甄得了父母的庇荫,颇受皇帝宠爱。
  宫人手里提紫檀四角宫灯,轻步而行,钟华甄轻扶长公主手臂,同她一起进殿,高大立柱漆成红色,飞檐碧瓦,殿名书云阳二字,红木罩纱灯整齐排列。
  京城秋日偏冷,落雨时尤甚,今年中秋连续几天下了大雨,宫中没大兴贺庆,重阳宴也有两者合一之意,来的大臣不少。
  钟华甄看见太子的位置不见人影,问了一声才知道李煦没来,他手头临时有事。
  李肇和其他别的皇子都在,他面色淡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冯侍郎。郑将军重伤未愈,至今没睁过眼,有人说他凶多吉少,现在只能用灵药吊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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