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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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烈的鼓点声交错落下,将气氛炒得极热。最受瞩目的几艘花船上,盛装扮上的戏曲老师们一一亮相,一开嗓便赢得了满堂喝彩,清亮唱腔撕破黑夜,随着水波荡得极远。
  海安坐在船头,支着下巴兴奋道:“虽然听不懂唱得什么,但确实很好听。”
  “应该是主办方请来的专业戏曲老师。”
  姜婪看过宣传册上的流程,知道这是官方请来压场子的专业人士。眼下戏才刚刚开始,打野台的人估计还没开嗓呢。等这一出表演结束,后头才是真正的“打野台”。
  果然,一折戏落后,花船上的彩灯便暗了下去,华丽的花船渐渐隐没在河面之上,倒是那些飘荡在河上的小船渐次挂起了灯,一开始各自沉默着,像是在等谁起头,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有性子急的先开嗓唱起来——
  东边刚婉转唱了两句“空守云房无岁月,不知人世是何年。望断云天人不见,万千心事待谁传?”,便被西边铿锵一声“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又披上了身”压了下去,紧接着不知又是哪里的谁唱起了“但愿救得忠良后,洗手焚香把神酬”,唱腔苍凉古朴,一举把前头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打野台就是这样,一开始众人乱糟糟齐哄哄地扎堆开口,你没点本事盖过其他人,就要被埋没其中。只有真正唱得好的,才能一直唱到最后,赢得满堂喝彩。
  这会儿打野台才开始不久,声音还是嘈杂的,但一些技不如人的意识到差距后,已经开始渐次退场,歇了声,熄了灯,就在船上当个普通听众。
  到了后期,还亮着灯的船不到十条。
  此时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这些亮着灯的船上传来的声音,无一例外都气息稳健,中气绵长。他们彼此间较着劲儿,不仅在唱功上要压对手一头,连唱词也要针锋相对。
  这样针锋相对的气势极大煽动了看客的情绪,这些被热闹吸引而来的游客情绪也随着曲调而起伏,点评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他们的情绪全数投入到了戏曲之中,一时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河面上渐渐起了雾,飘荡在河面上的船只被淡淡白雾笼罩着,连传出的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
  “起雾了。”
  姜婪站在船头,朝着雾气飘来的方向眺望。
  只见雾中隐约有一艘挂着灯的小船缓缓驶来,船上如泣如诉的声音在唱:“能勾侵天松柏长千丈,则落的盖世功名纸半张!关将军美形状,张将军猛势况,再何时得相访?英雄归九泉壤,则落的河边堤土坡上……”
  这声音由远及近,调子也不高,但偏偏就将其他人的声音尽数压了下去,最后河面上就只剩下这一道声音还在回荡个不休。
  凄婉的唱腔夹杂着水波荡漾的声响,一声声仿佛鼓槌敲打在人心上。
  英雄折戟的悲愤不甘仿佛也随着哀婉的曲声嵌进了胸腔之中。
  姜婪回首望去,就见白雾已经笼罩了河面,河滨大道上的路灯也变得昏暗起来,岸边的观众身影融入雾中,变得影影绰绰,唯有脸上戴着的面具格外清晰,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水里的是什么?”海安蹲在船头,招呼姜婪来看。
  姜婪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河面,就见昏暗的河面之下,有数不清的影子在晃动着,这些影子似人非人,与人类相似的四肢纠缠交错在一处,扭曲又狰狞。它们在水面之下翻滚,偶尔露出白如纸面孔,脸上模糊的五官仿佛五个黑漆漆的洞,表情尽是凄苦和怨毒。
  “是水猴子。”
  据说死在水里的人,怨气不散,便会化为水鬼。而水鬼,又叫做水猴子。
  有关水猴子的故事传说有许多,但大部分都是人类靠着丰富的想象力杜撰出来的。江河里确实有水猴子,但它们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一股股怨气凝聚而成的怪物。
  大江大河里每年埋葬的性命不计其数,枉死之人的尸骨沉入河底不得安息,死前残留的怨气经久不散,随着水流四处飘荡。有一些随着时日渐渐消磨逸散,但也有一些,与其他怨气汇聚,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便逐渐异化,成了只剩掠食本能的“水猴子”。
  它们以河中的腐尸为食,汲取尸体中的怨气壮大自己。又受残留的人类本能影响,变成了现在这样似人非人的扭曲模样。
  水猴子的产生条件苛刻,从前多少年也难得见到一个。
  但如今这灵河的河水之下,却至少有上百只水猴子。它们在船底穿梭,扭曲的四肢攀附在船底,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水而出,爬到船上来。
  姜婪眉头微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格是空的,时间停留在晚上九点四十四分,再没有变化。
  “是结界?”他喃喃自语,抬头张望一圈,此时河面上全是浓浓的白雾,一米以外的情况根本看不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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