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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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新衣服的刺激,也因为鸡鸭在供销社受到的热烈欢迎,整个清水村村民的热情高涨,种地之余,家门口,后山上,小溪边,全都是挖蚯蚓的人。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齐齐出动,在村长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安排下,家家户户收集木条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木槽,剔除大小石子,筛选细细的土,在村长家几个男娃的指导下热热烈烈的卷起了繁殖蚯蚓之风。
  这个年头还没有后来那么严,张大牛和所有的村民私下签订包产到户,将孵化出的小鸡,分给每家每户,用野菜和蚯蚓搅拌在一起,细心的养了起来。
  张灵灵每日指挥着三个弟弟从院子里的水塘里捞鱼虾,一部分鱼,送到镇上换细粮,一部分鱼熬了鱼汤,给全家人补充营养;虾子专门煮给爷爷奶奶补身子骨。
  虾不愧是营养价值极高的食物,每日细细的玉米糊,嫩嫩的虾肉,爷爷那枯败的身子渐渐的硬朗了起来,就连躺在床上不想活着拖累人的奶奶,也渐渐的面颊长肉,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成果很是斐然,村里人家谁家没有老人,谁家没年幼的孩子,眼见着村长家的老人渐渐的康泰了起来,整个村子都沸腾了,纷纷在自家门口挖水池从清水溪里捞鱼捞虾,用蚯蚓细细的养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是张灵灵最忙的时间,照顾爷爷奶奶的饮食更是不假与他人之手,捞鱼捞虾都要她亲自把关,在炖鱼煮虾的时候,悄悄的从空间的偷渡出鱼和虾,一部分拿去卖,一部分给家里人补身子。
  因为张灵灵养鱼养虾,长的格外的快的缘故,这个幌子被她利用的很好,爷爷奶奶艰辛的劳作,长期亏损的身子慢慢的调养回来了一些,爷爷弯曲的脊背渐渐挺直,奶奶可以下床走动。
  林白早已回到了部队,张灵灵留下来一边不断的跟着爷爷学养鸡,一边跟着走家串户,给鸡检查健康情况,及时治疗,整个村子里都把鸡圈在自家编织的篱笆里,用养肉鸡的方法,不给鸡活动,不停的喂养,不断的剪下鸡翅膀的羽毛,让鸡无法振翅飞翔。
  两个月的时间,鸡猛长,鱼虾眼见的长大,哪怕是日日辛苦劳作,清水村的村民们脸上全都绽开了难以抑制的喜悦,说话声音喜气洋洋,走路带风。
  然而不管张灵灵怎么忙碌,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天公不作美,天气炎热,两个多月一滴雨水都不下,清水溪溪水渐渐的水流量变小。
  地里的小麦长的稀稀拉拉的,但凡是老庄稼把式都看出来了不好,焦虑显现在脸上,因为有鸡有鱼有虾的缘故,人们并没有像历史那样跪在地头上痛苦的哭泣,人们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帮助他们活着的张大牛身上,张大牛的村长光环史无前例迅速光芒万丈。
  除了清水溪,附近的人都和清水溪沾亲带故,姻亲关系密布,为了能让娘家、婆家人活命,村里的人纷纷奔走教亲人如何养鸡如何养鱼养虾。
  就在此时,张大牛振臂一呼,呼吁所有的人都把禾苗给割掉,全部换成耐旱的红薯和玉米,若是在平时,张大牛的话就是清水村的人都未必全听他的,毕竟这种的可都是口粮,断人粮食如杀人全家。
  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张大牛的威望被迅速传播,随着养鸡养鱼虾方法的扩散,以清水村为中心向四方辐射,绝大部分的村民都把麦苗给割掉,换种了红薯和玉米。
  三个月未到,清水村一天清晨,一声响亮惊喜的声音响彻全村:“我的天啊!我家的鸡都下蛋啦!”
  第27章
  农家的大院里, 放置着3个圈鸡的篱笆,10只鸡圈一起,数量不多不少, 好喂好打扫, 早起的大媳妇打扫鸡屎的时候, 小母鸡咯咯嗒、咯咯嗒的叫的格外欢快, 大媳妇心里一下子就咯噔了一下。
  就在此时, 一声响亮惊喜的声音响彻全村:“我的天!我家的鸡都下蛋啦!”
  大媳妇顿时瞪的眼珠都要突了出来,就着天蒙蒙亮的昏暗光线,不顾脚下的还没来得及打扫的鸡屎, 弓着腰探出身顺着小母鸡的屁~股~一摸,哎哟我的妈呀!~
  “娘哎, 我的娘哎,我们家的小母鸡下蛋啦~~~”
  就像一颗石子砸进了水里,阵阵涟漪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哭声、叫声、惊喜声声声喧扰, 打乱了小乡村平静的清晨。
  一万只鸡, 分摊到300户人家养,家家户户都有30只母鸡, 一天就有30个蛋, 因为先养后养的缘故, 分了好多批先后顺序养鸡的人家,不约而同的纷纷衣裳也不套,全家飞一般的冲出屋子, 冲向养鸡的篱笆。
  “啊啊啊……好多好多的鸡蛋啊!”
  “啊啊啊……发啦,发啦,我家发啦!”
  “呜呜呜……好多的蛋啊,好多的蛋,孩子他爹你咋就走这么早呢,你晚一点走,看看咱家的蛋多好!”
  “娘哎,我第一次看见一天能有这么多的鸡蛋啊!”
  “奶奶,奶奶要吃蛋蛋,吃蛋蛋!”
  “奶奶,我想吃鸡蛋。”
  “娘,这么多蛋,能给我们吃一点吗,就一点!”
  围着自家娘亲急的团团转的孩子们口水泛滥,急不可耐的眼巴巴的恳求着,如果是平时孩子们也不一定敢闹,可是家里一下子有那么多的蛋,孩子们再也忍不住的挨挤在自家娘和奶奶的跟前,流着口水讨要。
  按照约定,鸡是公家的,鸡蛋三分之一给村里,三分之一给公社交税,剩下的三分之一是给村民养鸡的酬劳,30个鸡蛋,也就意味着家里一下子就收入了10个蛋,哪怕是一只鸡两三天下一个蛋,一个月也有差不多有百来个蛋,哎呦喂,太吓人了!
  简直就是一朝中奖,一夜暴富的眩晕感!
  张灵灵一大早就被哭叫声给吵醒,刚一睁眼,外面都嚎的脑仁都疼。
  张大牛和王招娣一开始还满面喜色的在村子里逡巡,不断的和村民打招呼寒暄几句,被村民们一阵猛夸,到了后来说的口干舌燥腮帮子都酸了,就懒得再说了,都是又叫又跳的,又哭又闹的,再高兴的心情也架不住人分贝极高的嚎,“哎,王婶子啊,大喜的事,你哭啥哭,哭的人脑仁子头疼!”
  王婶子屁~股~坐在地上,大手抹着泪,哭的跟泪人一样,嘴里咧咧的回话道:“大牛,俺高兴,俺高兴啊,俺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你也知道俺是逃难逃过来的,俺是穷怕了,太怕家里没的吃,要生生的饿死人啊!”
  张大牛无奈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别人都在高兴,你在嚎,破坏气氛,影响很不好。”
  王婶子照哭她的,边哭边指着另外好多户人家道:“大牛,她们都在哭,嚎的声音比我还响,你咋不去管?”
  周围的人闻言哈哈大笑。
  张大牛苦着脸叹气。
  王招娣看不惯王婶子,替她男人说话,“瞎说啥呢!半个村子人家里都鸡都下了蛋,她们那些懒娘们养鸡养的晚,鸡屁股都摸烂了,都摸不着蛋,能不哭嘛!”
  黄土地,篱笆墙,一群汉子笑弯了腰,家里有勤快的婆娘和懒婆娘就是不一样,他们家里鸡蛋多的手都捧不下,那些懒婆娘懒汉子家里,连个蛋都摸不着。
  实在是在屋里躺不住了,张灵灵揉着眼睛爬下了床,自打她穿来后,因为摔的差点丢命的缘故,林白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干活,林白宠着,家里人更是舍不得她累着,天天都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谁知道她第一次天不亮就爬起来,还是自己给自己的找的事。
  “二姊”
  “二姊”
  三毛、四狗、五蛋眼睛亮的惊人,欢快的围着她转,“二姊,我们也想吃鸡蛋!”
  张灵灵养鸡养的早,家里的鸡早早的就下蛋了,不过她娘死抠们,每天天不亮就把蛋给收了,除了每日给老人一个蛋,其他的全都攒着要换粮食。
  因为鸡蛋、鱼虾,每隔一段时间就被林白带到部队换粮食的缘故,她家的粮食日渐增多,每天都把爷爷奶奶喂的饱饱的,奶奶一开始不肯吃,要留给儿子孙子吃,后来见儿子孙子全在大食堂吃,家里的粮越来越多,没人吃,张灵灵又骗奶奶,说换来的粮食受潮了,不吃就要发霉啦!
  老人家哪舍得好好的粮食给浪费了,见儿子孙子在大食堂吃饱之后,晚上还回来吃一顿打了两个鸡蛋搅碎在一起的细玉米糊糊,就真以为是粮食受潮了,不吃会发霉,一边不舍的念念叨叨一边满是珍惜的小口小口的吃着,脸上全是满足之色。
  张灵灵打了个哈欠问:“火烧好了。”
  三个小家伙齐刷刷点头,异口同声,“二姊,火烧好了,你快点去。”
  “行了,行了,别催了,娘在外面风光着呢,才舍不得回来呢。”张灵灵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她每天都偷偷的在她娘熬的粥里放钙片和细粮,私下里还给兄弟们开小灶,三个弟弟一个哥哥养肥都不止一圈,就这样还成天看见她就嘴馋。
  “二姊,我们偷吃你的食物,姐夫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三毛年岁最大,羞耻心最强,虽然被弟弟们怂恿跟风,但良心依然很不安。
  “没事,他给我留粮食的时候,说了,留点给弟弟们吃,就当是我住在家的补偿吧,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总不能长年吃娘家的粮,会被人嫌弃的。”
  “二姊,我们绝对不会嫌弃你!”三个半大小子异口同声道。
  姐姐对他们最好了,有好吃的都舍不得吃,姐夫给姐姐留了好多好吃的,姐姐趁人不注意都喂给他们吃了,他们一开始不想吃,姐姐身体不好,他们怎么能吃姐姐补身体的食物,是姐姐说,希望他们多吃点快快长大,长结实点,以后她有弟弟们撑腰,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在乡下都是男娃娃多,家里的人就厉害些,谁家男丁多,谁家就在村子里横着走,三毛、四狗信以为真,一边珍惜的吃着姐姐偷偷给他们的食物,一边在心里发誓,等他们长壮了,长大了,一定给姐姐撑腰,要是姐夫欺负姐姐,他们几个兄弟一起上,家里有好吃的一定都要给姐姐吃,有他们几个兄弟在一定会把姐姐的身体给养好。
  张灵灵站在大灶旁,一边拿着鸡蛋打蛋,一边偷偷的把蛋壳放入空间里,打了10个鸡蛋,偷放在空间里5个蛋壳,再快速的用筷子迅速把鸡蛋一搅,倒入俩个大碗里,蒸蛋。
  7月的天气炙热又干燥,守在大灶前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汗水就顺着额头滴滴答答,汗水打湿了新买的棉布衫,张灵灵用大砂锅装上水,倒入细玉米面用大勺子慢慢搅动,本来她是想用鸡蛋和鱼虾去镇上换粮食,找大哥大壮帮忙的时候,被林白看见了,林白直接包揽了所有。
  “二丫,你家的鸡蛋和鱼虾都给我吧”林白说:“我们部队有很多人家家里孩子多,吃的细粮管饱,但是其他的食物有钱有票都买不着,希望你们可以和部队交换。”
  这个年代买卖粮食是不可以的,但是交换粮食确实没有问题的,尤其是同一个部队大院的人家,连长媳妇自己养的鸡生的蛋,和自己养的鱼虾,吃不完交换一些粗粮细粮,不管是部队的军官还是食堂都是非常高兴的。”
  这年头军人打仗,再穷不能穷军人的口粮,可军人家也有年幼的孩子,军人天天、顿顿吃玉米馒头也会噎着,也想换点新鲜的口味尝尝鲜,可如今的年头,老百姓家里都没有换也换不来,供销社供应的太少,怎么都不够。
  后来整个清水村建立万鸡场,村民们全员养鱼养虾,也是林白忙前忙后,给张大牛牵线,和部队交流,以供应部队为由,护着他们整个清水村。
  玉米糊糊搅拌均匀后,放在大灶上煮,放点嫩嫩的野菜嫩芽,再偷偷的从空间里拿出钙片和无糖奶粉,偷偷的按着比重放了进去。
  乡下人结婚生娃娃早,15岁就结婚生孩子,30岁多点操办儿子结婚抱孙子,张二丫的爷爷奶奶尽管儿孙满堂,大孙子都17岁了,他们的实际年龄都不大,50岁都不到,老什么老,再后世普遍90多岁老人的世界里,还正是壮年呢,好好补一补,好好的养着,不说生龙活虎活到99,健健康康活到七八十岁没问题。
  “三毛,过来帮忙。”张灵灵喊了大弟弟过来。
  三毛过来的时候,张灵灵已经盛好了蒸鸡蛋,给四狗和武蛋盛好了,放在一旁凉着。
  带着玉米糊糊和蒸鸡蛋,张灵灵和三毛走进了后院里靠着东边围墙建立的屋子,隔着一道墙,大牛和小母牛伸着脖子,对着张灵灵欢快的“哞”了一声,大公牛瞪大牛眼,歪着脑袋,嘴里的草也不嚼了,吧唧一声全掉到了地上,尾巴甩的无比快乐。
  贪吃鬼!张灵灵装着没看见,跨了门槛进了屋子,和草料比起来,黑豆简直是三头牛的最爱,吃的它们毛色油量,以至于张灵灵的爷爷,总是稀奇的围着三头牛打转,琢磨着这三只到底吃了什么长的那么好。
  “二丫,你来了。”大壮迎着赶来接过东西,眼里喜气直冒。
  “大哥,你是吃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高兴?”三毛不解的问。
  大壮害羞不语,扭着身上离开。
  张灵灵给爷爷端了一大海碗搅碎了的蒸鸡蛋,没办法,她鸡蛋放的多,不弄碎了,很难瞒过精明的老人。
  老太太气色格外的精神,脸上的喜气止都止不住:“你们大哥要给你们娶大嫂啦,据说还是孙女婿部队的亲属呢,那姑娘模样好,能干,过两天就来相亲啦。”
  爷爷咧着嘴低调道:“别瞎咧咧,八字还没有一撇呢,那姑娘不一定能瞧上我们家大壮,还得再看看。”
  老太太不高兴了,撇着嘴,大壮老实头一个,害羞的舀了一勺蒸鸡蛋往奶奶嘴里喂,香喷喷、嫩滑滑的蒸鸡蛋一下子就香死老太太了,老太太眯着眼,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心里满意的不得了,还是她家孙女有福气,找了个部队的军官不说,还连带着让部队护着他们村,让他们村过上了好日子。
  爷爷也没说话,一碗蒸鸡蛋吃的呼呼的,吃个干净之后,还舔了舔碗底。
  张灵灵:‘……我差你们吃了吗?’
  你们这样小心珍惜的样子,会让我很心酸的好吗?
  尽管饮食改善基本都能吃饱,可饥荒了很久的老人们还是特别的恐慌下一顿又吃不上粮,那珍惜无比的模样看了让人眼眶发热想掉眼泪。
  张灵灵站起身,跨出门槛,走到隔壁的牛棚里,老人和牛住在一起这是多么心酸的事啊,可是在这个年代,牛却偏偏是最金贵的,人能出事,牛都不能出事,人都不如牛。
  搭建在土胚墙的屋子,面积不足15平米,却养着3头牛,全村最珍贵的牛都住这样的屋子,可见农家的屋子破烂成这样,还是很不够住。
  三头牛围着张灵灵打转,张灵灵没理睬它们,隔壁还有一屋子人呢,空间里的黑豆暂时喂不了,等机会再让它们吃一顿饱的。
  “二丫啊”爷爷佝偻的身体走入了牛棚。
  张灵灵回头看着爷爷养了两个月才长了一点肉的脸,心里盘算着吃她已经帮着清水村解决了饥荒的问题,不管怎么样,有鸡有蛋,有鱼有虾,再饥荒也不会饿死人了。接下来,她得想办法把住房给提高提高,一大家子几世同堂都挤在不大的几间屋子里,太磕掺人了。
  “二丫啊,爷爷想拜托你一件事。”年老成精的爷爷慢慢的靠近张灵灵凑到她耳边说:“你找你男人打听一下给大壮介绍的姑娘。”
  张灵灵睁大眼睛,眼神诧异。
  爷爷眯着老眼语气慢慢,“虽然说大壮是我们清水村村长的大儿子,可那也是乡下的泥腿子,按理说那闺女有机会嫁给部队的官兵,怎么可能会往乡下泥腿子身上瞅,可偏偏那闺女就选了你大哥。”
  “爷爷觉得,不合理自然会有不合理的缘由,你不要告诉你爹娘,去找你男人让他悄悄的打听。”
  第28章
  张灵灵眨着眼睛思索着爷爷的那句, ‘不合理自然会有不合理的缘由’,外面隔着围墙都能听见的热闹沸腾的声音渐渐的大了起来。
  还没进门,几个老家伙倚老卖老的扯开了大嗓门:“老哥哥啊, 我们来看你了。”
  “大根啊, 二哥来寻人说话咯。”
  “大根哥, 老弟来找你嗑唠嗑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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