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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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在某些时刻非常好用,比上等的灵犬还厉害,顺着陆嘉遇衣襟上的气息寻到他本家宅子不是难事。
  未飞出几里,就望见黑压压一片城。青鸟在城上盘旋了三圈,然后悬停在了城中一座最为气派的宅子一旁。那宅子三进三出,流觞曲水,回环曲折。
  钟翮在上面看得有些咋舌,这苦寒之地竟还有如此气派的人家,实属罕见。她轻轻咳了两声,“陆公子,你爹本来在什么地方住?这……有点大。”
  陆嘉遇看不见,只能照着回忆描述,“应当是……在西南,是个挺大的主屋,就是没什么人,劳烦仙长看看哪个院子门口种着一颗很大的树,应当就是那个院子了。”
  靠着一个小瞎子来寻地方实在是有些困难,钟翮对于这样的描述已经知足,脚下一点背着陆嘉遇从半空中直接落了下去,踏在房檐上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倒是有一棵树,只是这院子看着却不怎么荒凉。”钟翮皱了皱眉,将陆嘉遇放了下来,低声对他说道。
  房檐不远处便是一颗狰狞虬曲的树,看起来许久无人打理,枯枝顺着房檐像是一双,将屋顶都遮住了一半。他们脚下踩着的倒更像是藤蔓一般,将整个屋子紧紧锁住。
  钟翮被枯木的气息锁得有些不舒服,她抱臂皱眉道,“你们家看着也是个大户人家,怎么盖房子种树不看风水呢?前不种桑,后不种柳,中间不种鬼拍手。”
  陆嘉遇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茫然地转向钟翮的方向,“不是啊,我爹本身父家与仙门有些关系,他自己就能看这么些东西,这颗树就是他十年前种下的,说为我挡煞。”
  钟翮挑眉,摇了摇头,“这树的位置,刚好站了五邪最中间,不如说是个‘供养’,锁了邪气在此作乱,总得有东西安抚这些玩意儿……”她话没说话,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这个形状。
  “祭台的位置就在最中间了,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必定生生被五邪耗得多病多痛。”钟翮偏头看他。
  陆嘉遇的脸色很苍白,旧伤未好,心血耗尽,如今站在房檐上冷风穿堂,他站得笔直却更显单薄。显然他也不知情,谁会知道从小门前让他上下玩耍的树竟然会耗尽父亲的性命呢?
  “怎么会呢?”陆嘉遇的脸上难得一片空白。
  钟翮不吭声,单手掐诀拢了一层灵气在陆嘉遇周围,挡住了剔骨的寒风。
  “我父亲自打我记事起身体就不好,一年只有两三个月能好些……”
  钟翮打断了他,“可是六月、八月、十月?”
  陆嘉遇抿了抿嘴唇,他像是对这样的答案避无可避,沉默片刻低声答道,“是。”
  “阳气最旺盛的几个月,阴鬼不敢出门横行,祭品有了喘息的时间。”钟翮垂眸看向院子中的侍儿。
  陆嘉遇只觉得心里像是破了个口子,冷的手脚都没了温度。
  钟翮转了个话题,倒不是她觉得陆嘉遇扛不住,而是这院子里并不像是有人新丧的样子。甚至就在方才还有一个红衣侍儿推门送了一盅羹汤进去,“你可确定你父亲住在这里?”
  陆嘉遇勉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可……”
  话未说完,主房的门开了,门中走出来两个人,群青色袍子的女子瞧着应当已过而立,她怀中半扶半抱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那男子方一跨出房门,钟翮就察觉到了,她像是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将站在一旁的陆嘉遇护在了身后。
  那样的气息太熟悉了,她怀里的不是活人,甚至钟翮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可这样的气息却在慢慢消散。通常人若是新丧,人气只会慢慢从身体上消失,这样的腥臭是属于阴魂厉鬼的,可这样却来越淡的腥气让钟翮阴云丛生,厉鬼从良?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这人身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陆嘉遇不知道钟翮怎么了,他偏了偏头,“我爹?”
  钟翮盯着那个背影,“我不确定,但是……”
  话还未说完,这样轻的声音去却被那男子捕捉到了,他忽然回头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径直对上了钟翮。
  这次她确定了,那个人的脸与陆嘉遇七分相似,远远瞧着大抵曾经久卧病榻,显得气血不足,而他的肩上一盏火都没有。
  似乎血脉之间有了感觉,陆嘉遇忽然在她身后开始发抖,四周阴气像是发了疯一样直接撞穿了灵气,钟翮避无可避,方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满是黑气的阴阳眼。
  这次比上次更彻底,陆嘉遇疼得冷汗顺着额角落下,缀在睫毛上,像是一滴眼泪,可那双眼睛连眼白都看不到了,他惨白的脸上像是被烫出了两个漆黑的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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