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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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被王权和傩教瓜分干净,没有自由人的活路。昔日李烬岚只想泛舟游船不问俗事,可傩教偏偏质疑他生有二心,只因他桀骜不驯,是个异类。身为主棋者,不择主而侍,就是异类。但凡不为此奔波劳碌的主棋者,都被傩教和天下视作异类,从而下手除之。
  老辈人常说,我们每个人生来是有命数的,什么时候该走哪一步,都是被上天安排好的。如果一步走错,便面临万劫不复的下场。
  我原先也信,信父王说的,我是天纵之人,只要稳步走下去,便能直冲顶峰。我为此文韬武略,样样要求自己,只因觉得,我本就该如此。可是我的母亲,她并不这么想。”
  “滕今月?”这个名字但凡出现,就会带来很多意料不到的事。
  “她说我想多了。不是我的宿命叫我天纵之资,是但凡有个人像我一样学习文韬武略,都会取得或多或少的进步。只是别人不敢想,他们被宿命论灌输了不可反抗的思想,等着按部就班的过完一生。可即便像我这样拥有很多的人,也在受着宿命论的影响,限制了自己更多的可能。
  一代一代,一朝一朝,谁不是活在命运之下,活在傩教和王权的股掌之中?
  她便看不惯这样的理论。
  旁人说她师从简山,拥有无上的法力,便注定要修炼成仙。哪怕不成仙,也要杀身成仁,永远困死在成仙路上。她明明快要修成仙了,但一想到成仙之后会感到无趣,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
  她不后悔。
  只是没想到,没能和心上人花前月下,却要被父王和傩教以百般的手段,折断飞翔的羽翼,困死在这座深宫中。
  尽管父王泪流满面的祈求她原谅,说如果不这样做,以傩教的意思便教她身死魂消。父王舍不得,只能以困死母亲的办法,和傩教商量着换取时日。
  也就是从这时起,井水不犯河水的王权与傩教,终于因母亲的事,产生了不可弥补的裂缝。”
  我恍然大悟,原先总觉得王朝和傩教看似沆瀣一气,但又处处暗地里较劲。以四王爷和君尽瞳为例,四王爷是王朝的人,君尽瞳是傩教的人,所以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却有过殊死的搏斗,连累苏竹君落了胎。
  而十一王爷悄悄投靠了傩教,害得七王爷在东夷战事中惨遭失败,如今被囚禁家中,一蹶不振。
  由此可见,四王爷和七王爷虽然窝里斗,垂涎储君的位置,但从没想过投奔傩教,反而一旦被傩教触碰王权的底线,便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可十一王爷就惨了,君尽瞳和傩教摆明了是在利用他,用完了就毫不留情地扔了。
  只是他一门心思想摆脱小透明王爷的身份,以至于剑走偏锋,最后伤了自个儿。可叹莲妃还为了助他一臂之力,自愿选择侍奉御前,替他铺平道路。
  一对傻人儿。
  白端问我:“你现在明白,我们俩要做的事是一样的了?”
  “明白了。”我晃动因仰视而酸疼的颈脖,“王权和宗教给人太多束缚了,只有搅乱世道,才能放它自然生长。”
  “自然生长?”他仔细咂摸这个词,末了,逸出淡笑。
  “那你呢。可曾自然生长?”我伸手探向他脖颈贴身挂着的鲛人香骨。
  时隔数年,它的骨节被磨平滑了,骨面也渐渐有了细微裂缝。
  翻到另一面,上面被人小心翼翼刻上“猫儿”二字。
  “不要戴了,麒麟血蛊明明无解,它让人绝情绝爱,根本不会爱上谁。一凡爱上,要么像李烬岚一样脱皮去骨的死了,要么像君尽瞳一样忘记了,怎么就你还记得!”我要扯断绑着鲛人香骨的绳线,被他紧紧地握住,他目光平静而悠长,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头几年鲛人香骨还管用,能抑制住麒麟血蛊的毒性,我在青竹小筑偷看你,看你和君尽瞳笑得很开心,内心气血却沸腾的厉害,大约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将你推开身边。”他这么说着:“只是当时,你将我看作天神般无坚不摧,哪里晓得,我有太多的忌惮。我怕既月瑶之后,我再一次爱上的,依然是你这副脸蛋。又怕父王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想尽办法扼杀在萌芽之中。还怕你对我,只是透射了你在乎的那个人的影子……最怕我体内的麒麟血蛊,教我此生绝情绝爱。”
  “你之前扮成叶默,说要带我走,是不是真心的。”
  “我大约,也是冲动了。”他放下我,抚摸自己的额头,满脸想不通:“明明是我求笙竹照顾的你,怎么看到后面,竟不满他就要这么抢走你呢……我大约忘不了,你在窗下微笑却不是对着我的样子,那副画面就像嘲笑我的胆怯,教我心中泛起酸麻……原来看着看着戏,真会上瘾啊……”
  雨歇了,他收起伞,朝我伸出手来,掌心向上,露出柔软:“我们走吧。”
  “好。”想也不想地将手覆上去,十指紧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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