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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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踌躇片刻,道:“这案子恐怕跟谢家余孽有些关联。”
  听到“谢家”二字,音晚只觉头皮发麻,追问:“可是当年谢家罪犯谋逆,除了爹爹和兄长,全都处置了啊,女眷也都发配蜀中,有生之年不得归,谁还能有这般能耐?”
  萧煜无奈嗟叹:“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你的二伯谢江跑了,至今未得其踪迹,还有一个人,韦春则也趁乱跑了,这么多年,这两人就像是遁地上天了一般,半点音讯都没有。”
  谢江和韦春则,这两人都是十足难缠的。一个扮猪吃老虎多年,甫一出手便使谢家两房自相残杀,险些要了兄长的性命;一个心肠歹毒,惯会损人不利己,当年陷害音晚和西舟有私情,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一旦想到这两个人正犹如魅影,呲着獠牙躲在暗处,极可能瞅准机会就要扑上来吸血食髓,音晚便觉有股寒意爬上脊背,森森刺骨。
  萧煜察觉出她沉默之中的惴惴难安,宽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事。”他一扬眉,透出些许桀骜与轻蔑:“不过两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旦出来,我必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音晚本能觉得不该这么轻敌,张了张口,又闭上。萧煜这些年太顺了,神挡诛神,佛挡弑佛,傲睨群雄,觉得自己袖揽山河,能掌控一切。可这世上哪有常胜之人,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得意久了就该跌跟头了。
  她又觉得这话不该她来提醒。好不容易争取到如今的局面,好不容易他答应不再纠缠她,这话一旦说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势必又会变得暧昧粘腻。
  她既不欲为妻,又不想为后,以何立场去规劝君王?
  想通这一层,便觉得心底懒懒,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快些离开。
  萧煜像看穿了她急欲离去的心思,浮过怅惘之色,掠了眼窗外,道:“婚宴刚散,皇亲贵眷们正准备出宫,你若要去与她们挤挤挨挨,不怕被认出来吗?”
  音晚不作声了。
  “你在这再待一个时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就让望春送你出去。不要怕,我就在这里坐着,不会轻薄你的。”
  他果然是守信用的,一个多时辰,穿了件寝衣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阖眸小憩,睡颜安宁静谧,像个与世无争、自由恬淡的翩翩公子。
  音晚从最初的如坐针毡到后来也慢慢沉静下来,环视着寝殿里的摆设台具,其实是很素寡简朴的,寥寥的装饰便是两只玉壶春瓶和几幅字画,有出自名宿之手,也有不知名的,倒是一致的山水之作,寄情笔墨,幽远疏阔。
  萧煜虽然不是个好夫君、好父亲,但着实算得上是个好皇帝了。这些年黜奢崇俭,整顿朝纲军政,当年骊山行宫里,慕骞嚷嚷的国之三大患——谢贼、藩将、边患,如今已除其二,只剩下边患了。
  边患。
  音晚倏地想起了耶勒,他当时跟自己说只在洛阳停驻十日,如今十日之期早就过了,倒是再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走了没有。
  胡思乱想了一通,时间飞速流逝,她看了一眼更漏,又歪头看看萧煜。
  萧煜没睁眼,却像是什么都知道,扬声把望春唤了进来,让他领音晚出去。
  依旧走的重光门,望春给音晚找了辆不甚起眼的马车,亲自持鱼符送她至宫门,值宿禁军正巴结着,忽而一滞,俯身跪拜:“参见康平郡王。”
  音晚正靠在马车内打盹儿,闻言立即清醒过来。
  她轻撩开一角车幔,见一个宽肩圆脸的少年在众多宫人拥簇下慢慢走来,他身着绣红襕衫,外搭黑凤雉大氅,身后跟着几个头簪红花的喜娘,像是刚送亲回来。
  若要仔细看,眉眼间颇有些年幼时的模样,可气质风度已然大不相同,规整了许多,也温吞了许多。
  伯暄瞧见望春和他身边的马车,好奇地问:“这不是父皇微服出行时最喜欢用的马车吗?他今日又要出宫吗?”
  望春躬身禀道:“不是,是陛下吩咐奴才用它送个人出去。”
  音晚将车幔捏紧,尽量避免与他照面,听外头传进伯暄稚嫩的嗓音:“谁啊,能得这般殊荣,乘天子之驾?”
  望春面含微笑,不慌不忙道:“按照礼数,本不该躲着不见。可陛下吩咐过,要按时辰送她出宫,恕奴才无礼,现下必须得走了。”
  伯暄一愣,便侧身让出路来,目送马车在宫道上渐行渐远,呢喃:“那人说得竟是真的吗……”
  音晚心里早就有数,随着时间推移,会见到越来越多的故人,而这一个,却是她最不想见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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