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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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凌云原本也已有所提防,当即点了点头:“我留了小七在那边,去的人听她分派便是。”
  周嬷嬷原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不过片刻,便已把人安排得滴水不漏。只是看着她忙碌布置,凌云隐隐间只觉得自己似乎还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直到听周嬷嬷说了声:“等到医师们过来……”她才猛然想了起来,脱口问道:“你们可曾去请巢太医?”
  周嬷嬷笑道:“自然早就请了,太医可是亲口说过的,娘子有事尽管找他,如今这事实在不小,我等自是少不得要去麻烦太医一回!”
  凌云这才放心,随即又想起了玄霸,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按理说明日便是回门之日,她应该和柴绍一道去武功看他,可看眼下这情形,柴绍明日未必脱得开身,说不定只能她一个人回去了,玄霸一定会很失望吧?
  周嬷嬷一瞧她的神色便猜出了几分,忙安慰道:“娘子莫要担忧,回头等太医来了,说不定手到病除,明日大郎便能放心出门了。”
  凌云只能笑了笑:“但愿如此。”
  周嬷嬷忙道:“定然如此!”
  只是她的这一声“定然”还未落下,外头便有小厮飞跑着进来回报道:“管事请的两位医师都已经到了,管事问娘子,可要再去那边看看?”
  凌云忙问道:“巢太医也来了么?”
  小厮摇了摇头:“太医没能请到,他不在府上,听说是四更不到就被宫里的人叫走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巢太医半夜入宫去了?
  凌云不禁抬头看向了门外。天光已然大亮,外头的天地一片洁白,仿佛已变成了一个琉璃世界,纤尘不染,却又冷冽逼人。
  不知为什么,凌云只觉得心底的那点寒意,仿佛又深了些。
  第197章 天子之怒
  天子寝宫的地衣自来最是轻暖, 那些紫色的绒线细密而纤长, 宛如初生的春草,一步步走过去时, 当真是鞋随步没,如在云端。
  不过, 对于跪伏在这片地衣上的人来说, 有些时候, 这些丝线却更像冰冷细韧的水草, 稍有不慎,便能紧紧地缠绕上来,将人拖进那永无天日的深渊……至少这一刻, 巢元方就觉得自己从指尖到喉头仿佛都被丝线缠住了,缠得他呼吸困难,唇齿艰涩, 唯有耳边还在不断地回响着那个淡漠的声音:
  “巢爱卿,那位李三郎的事, 你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朕?”
  三郎的事?陛下怎么会想起要问三郎的事?陛下怎么知道……巢元方几乎瞬间就惊出满背的冷汗。不,他并不是没想过, 陛下会追问此事,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样的大雪夜里, 陛下这么急召他进宫, 居然为的就是问这个!
  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李家那边出了状况?或者说, 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什么了?
  无数个念头乱糟糟地从巢元方心里涌过, 让他无法仔细思索,只能更深俯低了身子:“臣不敢!陛下明鉴,微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
  是的,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胡编乱造,他只是……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忍,而那个搭车的美貌男子有句话更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做事的确不能太过冒险,却不妨多留一线余地,回头说话的人自个儿都忘了,听话的人却丢了性命,传话的人更是一生不得安宁,那又是何苦来哉!”
  是啊,陛下自来是风一阵雨一阵的性子,说不定过几日又不把这当回事了,若真是如此,他又是何苦来哉?
  因此,前日进宫回话时,他便只是含糊表示:“李三郎的确已病入膏肓,见臣过去,又添了几分病情,想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只是他阿姊年岁已长,出嫁在即,他不忍耽误阿姊,便想再撑上几日,此事臣也不好多说,只能先回来禀告陛下,待过了这段时日,臣会再去瞧瞧他。”
  当时陛下又问了几句,在确定三郎眼下已无法出门,日后更无法好转之后,果然便没了兴致。他还想着,他得赶紧给三郎传个口信,让这孩子不必急着去做什么,事情或许还能拖些时日,无论是拖到出现转机,还是拖到三郎自己病重,都比如今这样强,他真的没想到……
  所谓天意莫测,君威莫测,就是这样么?
  巢元方又是困惑又是恐惧,想了想忙补充道:“陛下若不相信,不妨另派御医去给李三郎诊脉,若查出微臣有妄言欺君之处,臣愿听任处置!”——横竖他并没有撒谎,天下有哪个医者敢说三郎定然能撑过这个冬天?更别说三郎得的还是心疾,那奉旨看病的架势一出来,立时三刻便能叫他病重几分!
  这是他之前就反复想好的说辞,说起来语气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犹疑。杨广原是满腹郁怒,听到这一句,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迟疑——巢元方敢这么说,想必有几分把握,难不成自己又疑心错了?只是这个李三郎……想到昨日宇文娥英跟陈夫人说的那些话语,想到上半夜梦醒时的那份惊惧,他到底还是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说李家姐弟感情最深么?我怎么听说他阿姊嫁得欢欣鼓舞,趾高气昂,并无半分忧色?李家的人也都说,他家三郎并无大碍,只是冬日不好出门,到了开春之后便会回长安呢?”
  巢元方怔了怔,但略一思量倒也不觉意外,苦笑一声解释道:“此事微臣倒当真还知道几分——之前臣去给李三郎看病时,他就求臣千万莫将他病情加重的消息告知旁人,免得他阿姊无法放心离开;至于李家人的说辞,陛下请想,李三郎若不是病体沉重无法出门,从武功到长安不过一百多里,他为何会留在庄园,让他阿姊独自出嫁?至于什么开春之后再来长安,想来李家人也知道,这个冬日他家三郎的确难捱,不过是办着喜事,不好说丧气话罢了!”
  杨广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巢元方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谁家也不能在大喜日子里,告别外人说家里有人病得不成了。难道说,宇文娥英的这些话都做不得准?她的话……他心里突然仿佛有什么念头钻了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捉住,便又倏地飘远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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