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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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于用自己的刀口与匈奴抗争的陈靳这次却也打算看看天意了……
  而当月十带着几人伤痕累累地跪倒在赵子慕的身前时,赵子慕的脸色立马凝成了寒冰,双眼就像一双漆黑的冰潭一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直到月十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时候,赵子慕才收回了她的目光,只是一双眸子却仍像结了冰刃一样冷得吓人。
  闭上眼睛让自己平缓了一会儿,很久才突然睁开眼道:“将皇城禁军剩余的人马全都召集过来。”
  月十立刻领命,带着一身的伤口离开了,第三天皇城禁军的兵马一到就被月一召集了过来,而他们也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只是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而已。
  赵子慕站在这些人的面前,这些人认识她,也知道她是林庆的人都想看看她有什么交代。
  而这几千的皇城禁军虽然归林庆统领,可除了林庆别人想让他们买账很难,即使眼前这个人是林庆的头号鹰犬也不例外。
  赵子慕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们,目光从每一位皇城禁军的身上掠过,当她的目光扫过张信的时候停了一下才收走,而张信却感到额头冷汗层层。
  待赵子慕的目光将所有人都扫过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道。
  “我知道你们的心中在想着什么,知道你们也不愿去救林庆,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们,林庆若死了,这西北的所有将士都可以不被怪罪,但你们不行,他若死了,你们全都得死!”
  第89章 那片天空正在燃烧
  一干皇城禁军愕然,林庆回不来关他们什么事?独自带着一千多人去沙城是他自己的决定,出了事与他们有何关系,况且边境这里有匈奴时常出没是人尽皆知的事,林庆如果因此出了事朝廷怎么会怪罪到他们头上?
  赵子慕看着一干皇城禁军,这些人是从三卫里面各自抽出来的,除了被林庆带走的那一千人现在他们还剩下四千人。
  她在他们身前缓缓地走动,声音冰冷地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可是你们与西北的诸将不同,你们是朝廷,是圣上特意选出来保护九千岁的人,你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上阵杀敌,而是保护住九千岁!
  可是而今,你们保护的人现在何处呢?在大草原!在匈奴人的刀剑之下!”
  赵子慕愤怒的嘶吼声传遍了四千禁军站立的整个校场,也像一记重锤一样狠狠地敲打在诸将的心头,让他们的身体发抖。
  “千岁位高权重,他若死了,你们觉得你们应该怎样像朝廷交代,怎样跟陛下交代?
  呵,可能你们都知道千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离天子最近的禁军,没有理由不知道朝中文武都不喜欢他,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千岁爷为什么能位极人臣?
  那是因为我大梁的天子信任他!”
  赵子慕的目光如凛冽的寒冰一样射向所有人的心里,让所有人全身冰凉,看着一个个仿佛置身于寒冬的军士,赵子慕又道:“他若死了,可能整个朝廷上下都会在暗暗地欢欣鼓舞,可是天子呢?谁来平息天子的怒火?
  是你们!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现在你们还觉得无所谓吗?”
  赵子慕轻飘飘的最后一句话传遍了所有人的耳间,许多一开始不见惊慌的将士们眼中开始出现了慌乱,身体甚至轻微颤抖,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刀剑或标枪。
  他们没有想到原以为并不会被降罪的事竟然会要了他们的命!
  许多人的目光开始紧紧地盯着赵子慕,眼中带着连他们都不清楚的恐慌与希冀,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林庆身边的头号宠臣,现在对他们说这些肯定是想做些什么,而这肯定跟林庆有关。
  赵子慕无视他们希冀,缓缓走进他们的中间,声音如利刃一般凛冽地道:“千岁爷被逼进草原失踪不明,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曾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一千袍泽,这些人曾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是你们最亲密的伙伴,难道你们不想救他们,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吗?!”
  听到这里一些将士们的眼眶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们都是有血性有血有肉的感情最真挚也最单纯的汉子,那些跟他们最亲密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有难他们又怎会不想去救?
  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坚定地看着赵子慕,不为什么,只为了与他们并肩的伙伴。
  赵子慕轻轻停了一下,看了站在一旁的张信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然后缓缓地道:“这次你们跟来,本来是很难有机会立功的,但现在千岁爷身临险境,所以你们的机会来了!
  你们,愿不愿跟随我去救千岁爷!愿不愿跟我去匈奴人的大草原上耀武扬威一圈!让他们看看我大梁的儿郎也是有血性的!敢不敢!”
  随着赵子慕的声嘶力吼,所有士兵的呼吸也更沉了几分,更重了几分。
  先不说九千岁出了事他们会被陛下怎样的惩罚,就光是他们被逼入大草原的同伴他们也不能不救,从良心上说如果放着同伴的生死不去救援,他们的心里会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那毕竟是和他们一起打过仗的兄弟啊!
  更何况如果侥幸救了千岁爷,那么朝廷就无法怪罪他们了,而且这还是一件大大的功劳!说不定他们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更何况如果让千岁爷记住了他们的,那么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张信立即抱拳低头道:“末将愿随大人营救千岁爷!”
  所有的将士也都赤红着眼睛道:“敢!敢!敢!愿随大人营救千岁爷!”
  激昂的声音响亮地划破了头顶上的天空,赵子慕的轻轻地催下眼皮,用冰冷平缓的桑音道:“出发!”
  “诺!”众将翻上马背立即齐声道,一众将士跟着赵子慕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立马出了沙城,掠过数个卫所,立即往大草原的方向去了。
  五千禁军本来就不属于西北军管辖,他们是圣上特意拨给林庆的,要去哪谁也阻止不了,因此在赵子慕带着五千禁军奔出大草原的时候没有人阻拦。
  并且他们都以为这是张信带领的,陈靳知道了之后也不在意,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些将领是为自己奔命去了他没想过去阻拦,陈靳相信,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么就有可能被圣上杀了泻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惩罚,只是他们还是太鲁莽了,这一去就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回来了。
  于是在匈奴人和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这一只队伍在赵子慕的带领下像一柄打铁炉里的刀剑一样,猛地插入了敌人的腹地。
  如炉中利刃,炙热而又猛烈。
  月十只知道林庆一干人等退走的大致方向,因此他们也只能一边走一边找。
  进了草原走了一天之后,在月十的带领下,赵子慕一干人等走了一天,却没有找到林庆。
  可是越是这样就代表着他们越危险,很有可能落单了匈奴人的手中,更甚者有可能……
  整个队伍很沉默,压抑的气氛好像会传染一样,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又好像无话可说。
  一伙人沉默着一直向前走,即使很累了,可是张将军没有说话,那个看起来满脸冰冷的人也没有说话,因此他们没有人敢提出停下来。
  直到一伙人看到草原上一处明亮的灯火之后,赵子慕才抬了手让他们停下来。
  那是一处蒙古人聚集的小部落,蒙古包通明的灯火在大草原上就像一颗颗会发光的蘑菇一样,在夜晚的寒风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将士们开始了轻微的骚动,那是一种源自于对匈奴的害怕而引起的,害怕那些蒙古包像邪恶的巨人一样突然拔地而起,将他们一口吃掉。
  赵子慕静静地眯上了眼睛,夜风吹过她苍白的脸,在夜色下如鬼魅一般散发着让人着迷而又恐惧的神色。
  盯着不远处的蒙古包看了一会,赵子慕突然笑了,眼中诡异的神色一闪而逝,轻轻地张开许久不曾开的口,清冽的声音因为许久不曾饮水而略显的沙哑,夜色中张信也能感觉到她那如寒星一样的眼睛正散发着耀眼而又灼人的光芒。
  “看见了吗?那就是经常劫掠我们大梁的人,现在他们正在鼾梦中,正在晚饭旁,正在兴高采烈,而我们却要忍饥挨饿,忍受着他们是随时有可能发现并剿灭我们的威胁,你们愿意吗?回答我!”
  “不愿!!”
  张信带头带领着众将都怒目园睁地大声道。
  “嗯,很好,那现在听我的。”赵子慕唇边露出一缕笑意道,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匈奴人的这一个部落不大不小也有两千多人,雪白的蒙古包扎了一地,而正当他们熟睡之时,隐在暗处的刽子手偷偷地举起了他们的屠刀正在准备对他们下手。
  大梁的士兵多年没有干过这种主动向匈奴人挥刀的事了,心中隐隐地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心中好像有一个恶魔正在被慢慢唤醒,想要择人而噬。
  其实若真论起来,想要让这些皇城的禁军们真买赵子慕的账应是很难的,现在之所以没有对赵子慕的领导产生任何抵抗的情绪,则是因为所以人都知道她是林庆的人,且与林庆的关系极其密切,从林庆身边的暗卫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逃回来,将林庆遇难的消息报告的第一个人既不是陈靳也不是朝廷而是赵重,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在紧急的时候是可以代表林庆的。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这支队伍的首领张信对赵子慕的带领并没有任何不满的举动,因此这些将士们才会任由赵重带领的。
  在低垂的夜幕之下,当匈奴人正在做着香甜的美梦时,禁军的将士们正偷偷从他们门外是燃起的火堆上拾起他们尚未烧尽的柴火,兴奋紧张地悄悄将他们的帐篷点燃,然后静等着这些被他们放在火中的豺狼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落入他们的圈套。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支两千多的匈奴人部落肯定与大梁开过站,从他们统一放置的马皮与兵器可以看出,他们不单单只是一支游牧的部落,更是一支可以跟大梁开战的部队。
  并且,赵子慕将四千禁军带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干粮和水,马匹也很少,如果再不补充的话他们支撑不了几天,因此赵子慕决定以战养战!
  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马,掠夺他们的食物,做一些他们常对大梁所做过的事,一报还一报,她要把这草原弄得风声鹤唳。
  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像恶魔的火苗慢慢地从匈奴人的帐篷底端卷起,然后越燃越大,最后整个匈奴人的营地都被火蛇卷了起来,冲天的火光映亮了营地上的整个夜空。
  就像是某人心中的怒火一样,要把匈奴人头顶上的这片天烧尽!
  第90章 都是你们的!
  很快就有睡梦中的匈奴人被惊醒,惊慌失措地从燃烧的帐篷里跑了出来,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早已对准他们的刀剑。
  火光中刀剑泛着耀眼而又森寒的冷芒,像只巨兽的牙齿一样要将他们吞噬殆尽。
  匈奴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他们也会被穿着大梁将士衣物的人偷袭,而在他们的眼中大梁的兵士一向那么的懦弱,只会退让,成为他们弯刀下屠宰的羔羊,他们怎么会有胆子偷袭他们呢?
  火光中禁军将士们的神情分外的狰狞,他们不像西北的军士,骨子里带着对匈奴人的畏惧,虽然听说过匈奴人的凶狠和残酷,可是他们来自皇城,是天子的亲军,一向自诩为大梁的最强战力,虽然听说过匈奴人的可怕,可是他们又怎么肯示弱。
  在赵子慕的带领与火光和夜色的掩护下,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被掩埋,当第一柄大梁将士的长剑染上了匈奴人的鲜血后,所有禁军兵士骨子里的凶性都被激发出来了,他们变得无所畏惧,刀剑对准挣扎抵抗的匈奴人之时,只会像一只猛虎一样以更为凶残的力量将他们击杀。
  而在火光刚开始包围住匈奴人营地的时候,赵子慕早就在匈奴人的四周都设下了埋伏,当惊慌的匈奴人从蒙古包中冲出来的时候,赵子慕早已命弓箭手和刀兵做了埋伏,刀兵上前冲杀,弓箭手在后方压阵,只要一有逃亡的匈奴人弓箭手就会将他们击杀,不漏掉一个。
  也可能会有人说赵子慕不会布阵,应该弓箭手先进行一轮投射,然后刀兵再进行冲杀,这样会减少更多的伤亡,在之后对匈奴人的绞杀便会变得更加容易。
  可是赵子慕偏不,她知道那种方法将会更加方便,可她就是想让这些禁军们亲身感受一下,在相同的条件下匈奴人并没有那么可怕,或者说,即使匈奴人再可怕也会倒在我们大梁将士的刀剑下。
  也可以说她在拿这个部落的匈奴人在给这些禁军们练兵!
  要练出这些禁军们的胆气和激发他们凶性,他们是军人,那么不管他们的敌人理论上有多么的强大都不应该有任何的畏惧!
  而这次的火把还令匈奴人惊慌失措,有些匈奴人甚至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丧命于刀剑下了,他们还有许多人连他们的武器都来不及捡起,衣服都没有穿上就匆忙地与大梁的将士们对抗,试问这样的匈奴人战力会有多强?
  如果连这样的匈奴人这些禁军都无法对抗的话,赵子慕就真的要考虑一下是不是需要带着他们去寻找林庆了。
  不过还好的是这些天子亲军果然不负所望,只用了不久的时间就将这个部落的人全部斩杀了,剩下的也只有一些老人和小孩。
  不过赵子慕在动手之前向他们下达了命令,不允许他们动这些老幼,否则这些杀红了眼的禁军就要将这整个部落的人全部屠杀光了。
  赵子慕的身边站着月十和几个林庆从前给她留下的缉事府的府卫,张信也站在他们的身边,只不过心中早已震惊的不行。
  偷偷看着赵子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恐惧,也迅速地将自己心里所有的小心思全部扑灭,不让它有一丝的残留,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让它留下。
  赵子慕从一开始就对他明里暗里的威胁,虽然不排除他真的有点怕她,可是他也想看看她的能力。
  缉事府的人其实说起来比他们这些禁军更是天子的亲军,因为每到皇室有大型的活动的时候,那些人都会担任和他们一样保护天子的职责,甚至比他们守在更要命的位置。
  而且那群人在天子的袒护下飞扬跋扈,无恶不作,刑讯、逼供、构陷、株连,手段层出不穷,京师哪个不怕哪个不惧,更何况他只是个被临时选出来带领五千禁军的人,如果这一次林庆死了的话,那么恐怕他的仕途也就完了,朝廷那些向来只看结果不问原因的人,又怎么可能提拔一个将自己上官的命都弄丢了的人?
  更何况,张信相信,以缉事府耳目遍天下的手段,想要报复起他来并不难,他张信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有力量和这些连朝廷中的达官贵人们都不敢招惹的人对抗。
  而且这次的错不在他,是林庆自己决定要独自带领一千多人去沙城的,出了事他也已经尽职了,人没救回来谁又能怪到他的头上。
  并且,如果他带领人将林庆救了回来的话,那么不管是面对朝廷还是林庆他都是大功一件,因此张信才会在赵子慕的威胁下默不做声地任由她领着他们进了草原,并听她指挥。
  领兵是张信的强项,可是他不相信林庆身边的这个府卫也有这种本事,因此他想试试他的斤两,如果她不行的话那他正好反了他,带着所有将士回西北甚至回皇城,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不但带着人马一往无前的进入了匈奴人的领地,甚至一个不落地屠尽了匈奴人。
  而且战法血腥而又不讲究,这里的不讲究不是指赵子慕在半夜用火攻的方法,这种方法会领兵的人都会用,不讲究指的是他不但在匈奴人警惕性最低战斗力最弱的时候命令两千多的禁军出击,更是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将剩下的人全都压了上去,这样两三个壮汉打一个的战法又怎么会不赢。
  就像是两个人打架一样,首先好吧,我们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斗争(虽然一方的战斗力暂时不再最佳状态ㄟ(▔,▔)ㄏ),但在明明一方就已经比较弱了,可是在双方杀红眼的时候较强的那一方又突然加了一个活力旺盛精神抖擞的人进来,甚至是两个,那这架还怎么打,还不如一刀给自己了结来得快些。
  这个营地说是两千多人,实在有战斗力满打满算的青年还不到一千人,所以赵子慕这一方的人数是这些匈奴人的两倍多一点。
  为了避难伤亡,赵子慕自然不会真的让这些人拼命厮杀,锻炼的目的达到了那么她就会以伤亡最小的方式和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那种脑子残了的人才会想着与敌人一对一的公平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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