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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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不管自己怎么说,这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小太监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是叫皇帝心里难受,好歹他也是真龙天子,就是装着怕他一下又能怎样?
  鹿苑白太熟悉皇帝的套路了,这厮看着不近人情,其实性格极其恶劣,最喜欢叫人出丑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心里却爽翻天,后宫的妃子朝廷的大臣被他耍的团团转,天底下唯一看穿他套路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公主。
  其实鹿苑白也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疼爱公主,将她看重的超过一切。前世他们为公主报仇后,皇帝与他痛饮了三天三夜,在公主陵墓前吐露了太多真心话,才叫鹿苑白知晓。当年太后生下公主的时候,皇帝已经十岁了,公主自小便是他带着长大的,因为有心疾,更是小心呵护。可惜先帝皇子太多,无数的人都觊觎着他的太子之位。
  十七岁那年,先帝驾崩,新皇继位。皇帝自幼学习为君之道,是极开明的君主,他镇压了数名皇子与异姓王的反叛,只可惜仍有漏网之鱼,那些人知晓他好美色,便物色了一名绝世佳人入宫,皇帝果然十分宠爱。那女子知晓想杀皇帝不容易,便温水煮青蛙,待到皇帝信任她时,将他的行踪透露给反贼,因为皇帝平日十分喜爱微服私访,只是从不带后宫嫔妃。
  那一次,若非公主察觉不对连夜骑马追出去,皇帝便要死在那次的埋伏中了。只是回来后他没来得及为自己死里逃生庆幸,也没来得及为妃子的背叛愤怒,而是感觉到了失去至亲之人的恐惧。先帝太后皆逝去,这世上真正跟他血脉相连的只有这么个妹妹。
  好在最后还是救了回来,只是身子骨更差了,走两步路都要气喘许久,皇帝既愧且怜,自是疼她如命。
  她于鹿苑白也好,于皇帝也好,都是命中不能失去之至爱。
  “苑白无需理会他,他就是在我面前摆威风。”
  鹿苑白微微欠身,很是温雅有礼,讲话却不怎么客气:“奴才是公主的人,自然事事以公主为先,他人的话是不听的。”
  皇帝瞪大了眼,嘿这小子……感觉怎么这么投缘呢!
  ☆、第七十八碗汤(五)
  第七十八碗汤(五)
  皇帝越瞧鹿苑白越顺眼,他不想说其实现在他都有点后悔太早把妹妹给嫁出去了,如今再看来,世间优秀的男子一抓一大把,驸马的确是才貌双全,可也不是举世无双,起码比脸就输给了这小太监不是。只是……
  鹿苑白察觉到皇帝的视线在他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部位停留了好一会儿,面色不变,淡然以对,就算皇帝悲伤的叹了口气他也当什么都没听到。清欢发现皇帝的眼睛不老实,拍了他一把:“我这回进宫让你看一眼了,之后不到中秋就不来了,你没事也别来公主府骚扰我。”
  “那怎么行?!”皇帝立刻炸毛,“那朕想你怎么办?!”
  “总之呢,话我就放在这了。”清欢拍了拍裙子,鹿苑白立刻伸出手让她搭,然后扶着她起来,“皇兄没事儿也关心关心你后宫那群妃子,别总是来找我,我也是很忙的。”她之所以不喜欢在宫里住就是因为那群环肥燕瘦的妃子,有事没事就来她的地盘晃,再不然就是借着探病的名义磨蹭磨蹭,蹭到皇兄来一场“偶遇”,真是叫公主烦不胜烦。
  皇帝眼巴巴地看着她:“朕半个月去看你一次行不行?”
  “一个月。”
  他可怜兮兮的讨价还价:“太久了,就半个月吧,好妹妹,一个月见不着你皇兄得担心死。”父皇母后薨时他都不在身边,他真的害怕有一日妹妹也不在了,所以这些年他派人在世间各处寻找神医,只求能医好她的病。若她好不了,他如何能安心啊。
  “皇兄。”清欢叹了口气,“你想来就来吧,只是每次来的时候别总是那么大阵仗,我看了就头疼。”
  “好好好,朕都听你的。”皇帝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心中无限怜惜心疼,“苑白可要好好照顾公主,若是公主哪里不舒服了,朕要你的脑袋。”
  “皇上尽可放心。”鹿苑白微微欠身,这种礼节他做出来,明明是低下的,却总是透出一股桀骜高贵的气息来。因此驸马看到他给自己行礼就生气,因为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被尊敬和恐惧。皇帝倒不着恼,就是觉得这小太监很特别,寻常人见到皇帝腿肚子都哆嗦,他却从头到尾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怕他,也不畏皇权。他留在公主身边,就只是为了公主。
  如果不是公主,他可能连礼都懒得行吧?
  清欢与皇帝道了别,他却还不满足,非要将她送到软轿上,看着她离了宫门才罢休。清欢掀开轿帘往后笑了一下,皇帝立刻开心的对她大力挥起手来,她也忍不住笑了,皇兄对她自然是疼爱如宝,只是她这条命不知何时上天便会收走,若是成日与皇兄见面,难免分别之时他伤心欲绝。清欢还记得父皇驾崩时的皇兄,惯常带笑的眼睛流出的泪水,让她的心都跟着痛了。
  倒不如少见面,这样别离时也会好过一些。她的命啊,多活一日,都是恩赐。若是自己死了,病痛不知,自是解脱,活着的人却会痛苦一生。她是皇兄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其他的兄弟姐妹,毕竟不是一母同胞,如何能与之相比呢。
  “公主不必难过,公主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听到鹿苑白低声安慰的话,笑道:“隔着个轿子,你也能知道我想什么。”
  鹿苑白跟着轿子走,闻言也微微笑了一笑:“这是自然,奴才事事都以公主为先。”
  她笑的更深:“其实也没什么,我的身体什么状况我自己最清楚,我只是不想叫皇兄太难过。日后我若去了,你也不必太难过。”
  鹿苑白却没有接话,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若她不在了,他也不会独活。他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同她在一起,死后他也要做为她守墓之鬼,即便芳魂杳杳,也要守住遗骨。
  回到公主府,刚进了门就被人拦住了,清欢听到外头的声音,皱起眉:“怎么回事。”
  “回公主,是驸马的父母,此刻正跪在轿子前,求公主召见。”
  话是这么说,鹿苑白的表情却很冷,求公主召见是这个求法么,直接堵在这里,是让公主见他们吧。他厌恶驸马,自然对驸马的家人也不假辞色,脸色冷淡:“公主身子不适,要回去歇息,尔等再敢拦路,休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知道如今鹿公公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又是皇上赐下的,万万不能得罪,可驸马的父母却没有这个顾虑,他们说好听是书香世家,可公主刚嫁来不久就知道这家人的性子了。大抵是八股文读多了,浑身一股腐朽气。思想还是小门小户的,觉得她哪怕是金枝玉叶,嫁到他们家也是他们家的媳妇,可以随意拿捏的。
  清欢还记得,刚嫁来的第二日早晨,她因为成亲累了些,早上起的晚了,驸马的母亲竟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仆役来给她下马威,当时她笑颜以对,这妇人还以为她是怕了,要她日后定时晨昏定省,又要她丢下皇家架子将自己看作他们家的新妇。
  公主当时便想笑了,若是嫁人是这般,她何不一辈子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呢。
  无需她出手,皇兄派在身边的侍卫便将他们好好教训了一番,这妇人才学了点乖,不敢再来招惹她。每次见她时跪拜却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其实她若是有几分气度,这礼行不行,清欢并不在意,可这妇人非要拿鼻子看人讲究这世家的清高傲骨,那她便非要她叩拜不可。
  什么清高,什么傲骨,什么书香世家,是皇家给了面子,否则不过是个穷酸。
  驸马家是这个样子,她没让皇兄知晓,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也不想再给皇兄添麻烦,更不想让皇兄觉得愧对了她。只是连带着,让她对驸马的观感也跌到了谷底,清欢想着,两边只要相安无事,其他的也就没所谓了,但驸马安分,驸马的家人可不安分。
  “何事喧哗。”
  鹿苑白话音刚落,轿子里就传来了公主的声音,他欠身回到轿子边,“回禀公主,是齐氏一家,要求见公主。”
  “哦?”她似是很疑惑,“扶本宫下来。”
  即使见过公主许多次了,可每次见到她,都要为她身上的雍容气度震慑住。这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不是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能比拟的。齐家能尚公主,确实是天大的恩赐,可他们总是不能满足。
  因为今日进宫,清欢打扮的比往日要隆重些,怕自己看起来气色不好叫皇兄担心,她还抿了口脂。红唇更是显得肌肤如雪,清欢看着地下跪着的齐氏一家,发现基本全齐了。齐氏夫妻,驸马,驸马的两个兄弟两个妹妹都跪着,除了那个被抓进大理寺的,齐家人都在。她看了驸马一眼,“驸马跪着做什么。”
  驸马心中更是羞愧,他本来面对清欢的时候便自惭形秽,如今这样不分是非为了兄弟求情,只怕公主更是瞧不起自己了吧。他匍匐在地上,咬着牙道:“求公主通融,饶我二哥一命!”
  他本也是胸有抱负之人,尚了公主后与仕途无缘,渐渐地便自暴自弃了。清欢看着他,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从前她觉得,驸马便是不能为官,凭他胸中之才,也能成为一代大儒。若他真的有治国之才,皇兄又焉能不用他?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惜这番考验他没有通过,到底是年轻气盛,沉淀不够。与年纪小得多的苑白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
  鹿苑白托着清欢的手,她的手指娇嫩细软,放在他掌心,叫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他眼中根本瞧不见别人,只知道化身最凶狠的狗,挡在她身前,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驸马这说的什么话,公主前番已将话说清了,驸马何必如此为难公主,况且奴才跟着公主方从宫中回来,皇上对此事自有一番看法。”
  太坏了。这是浮上清欢心头的第一想法,这孩子,竟然把事都推到皇兄身上,这样既免得她难做人,也叫驸马一家不好再纠缠,只是委屈了皇兄——不过他总是坑人,这次被人坑一次应该也没什么。
  方才他们在宫中根本就没提到这事儿,毕竟在他们兄妹看来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了,不值一提。让公主没想到的是驸马一家如此冥顽不灵,竟缠到这里来了。
  她看到驸马脸上的难堪,心肠难免软了几分:“好了,起来吧,本宫不喜欢看你们跪着。”
  齐氏一家人纷纷起身,两个齐小姐都艳羡地瞧着清欢,她们家哥哥尚了公主,简直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可惜她们没福气住公主府,只能在偶尔见一次公主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金枝玉叶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八碗汤(六)
  第七十八碗汤(六)
  清欢所谓的嫁人,不过是从宫里搬到了早就盖好的公主府。她的生活除了少了总是唠唠叨叨的皇兄之外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对于齐家来说,他们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公主带来的荣耀与富贵,是他们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可人一旦得到了从来都不曾拥有的东西,就会害怕失去,还会变的更加贪心。
  一行人到了屋里,清欢被鹿苑白扶着坐下,他给她倒了一杯牛乳后便束手立在一边。清欢看了一圈众人,除了她之外都是站着的,“苑白,给驸马看座。”
  “是。”他扯了把椅子来,“驸马请坐。”
  驸马眼神中带着感激,但清欢却没再叫旁人坐了,她淡淡地看向其他齐家人:“齐家二兄的事情,我以为我已说的很清楚了,驸马难道不曾与家人说么。”
  他自然是说了的,可母亲如何能买账。她只觉得自己有了个公主儿媳,就是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是能赦免的。“驸马说了,可是公主,我们是一家人,这是咱们的家事——”
  她话没说完便被鹿苑白打断:“公主是金枝玉叶,便是嫁了驸马,也仍旧是皇室中人。齐家二兄犯了法,该如何处置就应如何处置,各位为难公主又是做什么。”
  “你!我与公主说话,哪有你这阉狗发声的份儿!”齐夫人最先着恼。她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气,对着公主儿媳要下跪行礼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太监都能对她指指点点了!“恕我直言,公主身边有这样不分场合大胆插嘴的太监,还是早些处置了好,免得奴大欺主!”
  清欢听了并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齐夫人说得是,皇兄将苑白送与我,的确是因为他规矩学的不好,待会儿我便将他送回去,叫皇兄调|教好了再送来。”
  齐夫人心中一寒,再抬头瞧公主,那张芙蓉面上哪里有笑意,只有眼睛弯着似是在笑,可其中分明冷意无限。这太监是皇上送的,她说他规矩不好,岂不是在说皇上——那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顿时齐夫人便吓得双腿颤抖,险些站不稳。
  鹿苑白亦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奴才的不是,一心为公主着想还要被人嚼舌根子,公主将奴才送回去也好些,改明儿换个哑巴来,公主叫人欺负了,也一句话不言语。”
  这小太监!牙尖嘴利的,抓住一个弱点就不停了!齐夫人心里暗自恼火,可又拉不下脸来赔罪。她心中满是儿媳嫁进来就要出嫁从夫的理念。当初她嫁入齐家不也是如此么?凭什么公主就不用?
  齐老爷就识相多了,他比谁都清楚自家的荣耀是哪里来的,今日来求情,也不过是希望性格泼辣的夫人能说动公主。如今见事情眼看就要朝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这小太监哪里是牙尖嘴利,分明就是城府深沉,一句一句都是在引着夫人说出不敬皇家的话,到时候拿捏罪状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他赔笑道:“鹿公公冒犯了,拙荆一时口不择言,还请鹿公公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这妇道人家见怪。”
  殊不知他这样说,反倒叫公主对他印象更不好。什么叫妇道人家,难道妇道人家就都是这样?齐老爷这样说对时候可曾想过她也是所谓对妇道人家?
  她微微撇了下嘴角,表情幅度不大,除了一直注意她的鹿苑白之外没有人在意。“好了,齐家二兄的事,本宫说了不插手就是不插手,你们若是觉得他被冤枉了,大可去大理寺理论,大理寺卿成大人素有青天之名,定然不会判出个冤假错案。若是罪证确凿,还是早早认命,本宫这儿不是你们随意来去的地方。”
  驸马低下了头,他满心的屈辱。对着公主卑躬屈膝也就算了,缘何连公主身边的太监也要小意讨好?他不禁想起前段日子认识的佳人,性格温柔似水,娇媚入骨,又对他百依百顺,将爹娘也照料的无微不至,公主和她比起来,当真是差远了,他当初怎会对这样骄纵的公主一见钟情?
  若是清欢得知驸马说她骄纵,当真是要笑出声来。她要真是骄纵,早在烦齐家人的时候就将人赶出去,早就跟他和离,哪里还用考虑那么多?
  鹿苑白却将驸马的表情看在眼里,对方神色上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如今他跟随公主,公主信任他,早将身边的暗卫交给他管理,因此他早已知道驸马与那贱人再度看上眼,甚至还瞒着公主偷偷将人送入齐家养着,俨然一副那贱人才是齐家正牌少夫人的派头。
  可惜胆子不够大,还是要藏着掖着,也不怕人耻笑。还敢带着齐家夫妻上门来指责公主,真是狼心狗肺之人!
  驸马心中愤慨更重,他看到公主要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大声道:“你站住!”
  鹿苑白扶着公主,二人都没停下,驸马眼眶泛红,怒不可遏:“你可曾有将我当作你的丈夫!”
  清欢听了这话,轻拍了下鹿苑白的手,他停下,她慢悠悠地转身,看到驸马满面的愤怒不堪,“本宫与你说过,你我虽是夫妻,可夫妻之上,更有君臣。今日是本宫选了你当驸马,不是你选了本宫做妻子。不要将本宫当作寻常人家的女子,你应该知道,你今日的荣光都从何而来。本宫能捧起你们齐家,自然也能让你们摔下去,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驸马是要为了一个废子与公主撕破脸吗?”鹿苑白微笑,“那可真是亏大了。”
  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他毫不给对方留一点尊严。齐家人有什么资格在公主面前说尊严要体面?他们面前的是出身皇家的公主,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他们家的规矩简直可笑。如果不是公主,他们连尊严这两个字都没有。
  见驸马面色青白交错,鹿苑白又补了一刀:“公主心善,从来不曾与皇上说过,可奴才不一样。奴才为了公主,是什么事都会向皇上禀报的。”
  齐家人哪里是不懂啊,他们根本就是太懂了!可就是因为懂才敢这样。因为他们知道啊,公主心善,不会与他们计较,可皇上不一样,皇上要是知道他们这样跟公主说话,不砍了他们都是他们造化!
  果然,齐家人一听到皇上二字,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鹿苑白打心底瞧不起他们,转而对公主道:“日后公主无需跟他们多言,这群人就如同蚂蝗——”
  “什么是蚂蝗?”
  他愣了一下,失笑道:“一种虫子,叮了人便要钻进肉里,直到将人吸的只剩一张皮子。”
  清欢想了想,“那还挺贴切的。我自认为对他们已足够眷顾了,可齐家似乎总是不满足。”
  “贪心如何会有满足的时候。”鹿苑白淡淡地说,“下次这些人再来,公主还是交给奴才来处理。”
  听他这样说,清欢忍不住看他。阳光下,鹿苑白的侧颜精致俊秀,令她心惊。她曾经觉得驸马便是最好看的男子,可驸马完全无法与鹿苑白相比。这样好看的人,才华横溢,隐忍理智,却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真的……只是为了报恩么?
  心里这样想,嘴上便这样问了:“苑白,倘若当初救你的不是我,而是六七十岁的老妪,或是任意人家的小姐,你都会献身报恩么?”
  鹿苑白想都没想:“不会。”他会报答,千百倍的报答,但绝不会将自己一生奉献出去。
  可回答后他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正要挽回,却见公主嘴角多了一抹笑意,他向来能摸清她的想法,可此时却不明白了,心里甚至有一瞬间的糊涂,公主为何要笑?
  清欢当然要笑,因为她终于确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感觉没有错。苑白留下来才不是单纯的为了报恩,他宁愿不去建功立业实现抱负,根本就是因为喜欢她。
  瞧平日里他伺候她的模样,怕已不仅仅是喜欢那样简单了。
  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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