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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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握住,无法挣脱。
  ……………………
  凯丽夫人走进房间时壁炉的火已经熄灭了,残余的炭发出暗淡的光。她走过去,将壁炉的火重新燃起,然后又取过一件柔软温暖的羊毛斗篷盖在女王的腿上。
  “凯丽,记得你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阿黛尔轻声问。
  “我给您讲了好多好多故事,”凯丽夫人在女王椅边的软垫上跪下,握住她苍白冰冷的手,将它笼在手心里,像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让它变得暖和起来,“您指的是哪个?”
  “农夫与蛇的那个。”
  “在寒冷的冬天,农夫捡到一条被冻僵的蛇,将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救了它。等到蛇苏醒了,它在农夫心上咬了一口,于是农夫死了,蛇很快也被冻死了。”凯丽夫人又一次讲起这个故事,鼻中酸涩。
  “我曾以为不一样……凯丽……我不是农夫,他也不是那条冻僵的蛇。”阿黛尔声音就像海燕散落在风里的羽毛,她蜷缩起手指,寒气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我以为我才是被冻僵的那个……就当做是一个故事吧。”
  “有个女孩,她走在冬日的森林里,又冷又孤独,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结果遇到了一条和她一样孤独的蛇。”
  宫廷长大的公主,哪怕只有八岁,知道也比一般人多很多,很多,那些隐藏在华服之下的龌龊,淫秽,昏暗的。母亲在的时候,母亲是她的城堡,她的城墙,将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害抵挡在外。
  在刽子手的刀锋下,她的城堡她的城墙一朝崩塌,她摔进淤泥里。
  公主做好了迎接最冷酷最森寒的命运的准备——她见过类似自己的人,知道她们和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知道宫廷里美丽笑脸的背后是多少不堪入目的伤痕。
  她原本做好了那样的准备。
  海因里希出现了。
  “蛇围绕着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搭起了一堵小小的墙,将雪花挡在外面。”
  海因里希家族的盘算她一点都不惊讶——她见过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宫廷里,原本也做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准备。然而至始至终,海因里希站在那条克制的线之外,一封又一封烧掉了那些信。
  年少时期,她不喜欢待在城堡里,常常偷偷溜到出去,去看海浪去看海燕。
  她远远地见到那长得与海因里希有几分相似的阴柔青年,也见到海因里希拔出剑……最后见他沉默地,一言不发地将尸体抛进大海里,回来之后只字不提。
  “后来,很多人都对女孩说,蛇是冷酷的无情的,等到蛇群召唤时,它还是要回到同类里去。”阿黛尔闭上眼,在满目恶意里,她曾察觉到那一丝轻微的被主人竭力掩盖的善意,于是她伸手去回应它,“她以为只要自己和蛇才是同类,他们是一样的……只要付出信任和耐心,他们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
  她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都是被放逐的,被舍弃的,被视为棋子的,都将要燃起那把火,点燃腐朽的世界。
  “后来女孩要点燃那把火,那把焚烧黑暗的火,蛇群从黑暗里游了出来,它们召唤那条蛇……”阿黛尔低声说,“女孩以为它会选择她,像以前一样。”
  就像他曾经一次次烧毁的书信,就像他曾经为她拔出了剑。
  他们在整个世界的恶意里,相伴着一起走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他们曾互相给予过在冬日里那么宝贵的温暖。
  凯丽夫人的心仿佛浸在最苦涩的水里了,房间里壁炉还在燃烧,木柴点燃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她跪在女王身边,紧紧地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她的呼吸仿佛也随着女王冰冷的手一起渗进了刻骨的寒意。
  “蛇群召唤蛇,它回到蛇群里了。”
  阿黛尔睁开眼,火光落在她的眼底,却怎么也点燃不了那个冬天。
  “我曾以为他会选择我,像以前一样。”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凯丽夫人抬头看她,以为她流泪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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