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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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修柏垂着头不说话,颓丧的坐在椅子中不住的垂泪。
  老太太心里也难受。
  她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孙儿却不多,特别是三房就只有李惟华这么一个孙儿。就今儿早上,李惟华被奶娘抱着过去向她请安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甜糯着声音喊她祖母,可现如今他就这样气息全无的躺在那里了。
  老太太看着被放在罗汉床上的李惟华,只觉心酸,忍不住的也落下了泪来。一面哭,她又一面埋怨李修柏,说他不该那样固执,当初为何不听李令婉的话?现在好了,她一个好端端的孙儿就被李修柏这样的葬送了。
  周边虽然站了徐氏,周氏等人,但此时这样的时候,谁敢来劝?又劝什么?只都垂着头不发一语的站着那里。
  老太太很是骂了李修柏一番,随后看到李惟元和李令婉也来了,她就对李惟元叹道:“现下你二叔一家子都去了天长县,你三叔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刀子扎似的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梁哥儿年纪又小,是指望不上他什么的了。元哥儿,你是长孙,华哥儿的这身后事,还得你这个做大哥的来帮他料理。”
  李惟元恭声的应了一声是。然后他转身出门吩咐小厮收拾干净前厅的西厢房,让人卸了块门板下来放在西厢房,又吩咐人进来抬了李惟华出去放到了门板上。旋即又吩咐小厮去请阴阳先生,又吩咐人去看板子,无论价钱,挑好的送过来。见孙兰漪还昏倒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他又让人立时骑快马去请大夫来。总之一应大小之事他都处理的妥妥帖帖,有条不紊的。
  老太太见了,心中也自安慰。
  随后她长叹一声,向屋子里的众人说道:“我老了,也不晓得阎王什么时候会来收我。但偏生没想到还没等阎王来收了我这个老婆子,倒先收走了我的孙儿,我这心里痛啊。”
  说着,那眼中的泪水又滚滚而下。而屋里的众人听了她这话,也纷纷的落了泪。
  老太太哭了一会,又摆了摆手,随后看着周氏说道:“前些日子你说那个叫鸣月的丫鬟有了身子,来跟我说想抬了那丫鬟做姨娘,又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记在你名下,我想了这几日,这事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好那丫鬟能生个男孩子下来,记在你名下,那也就算是嫡子了,这样三房也总算是有后了,来日我到了地底下,也有面目去见老爷了。”
  说完又落泪。
  徐氏见状,就赶忙的吩咐丫鬟扶老太太回去:“母亲您放心,这里有我们呢,您还是暂且先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摆了摆手,由双红扶着,一边落泪一边转身往外走。只是她身形佝偻,仿似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一般。
  李惟元这时也正好吩咐完所有的事回来了,一见老太太要走,他便赶忙的两步赶到了李令婉的面前来,轻声的对她说着:“你扶了祖母回世安堂,然后这里你就暂且不用过来了。”
  一来他担心李修柏随时会抽风迁怒李令婉,二来毕竟这屋子里刚死了人,他担心李令婉会害怕,也不想让她待在这里,所以莫若是一直陪着老太太,这样旁人见了也只会说她孝顺,绝不敢再说其他什么。
  李令婉会意,赶忙的去追赶老太太,一面轻声软语的劝慰着她,一面扶着她的胳膊,慢慢的往世安堂而去。
  李惟元见她走了,那心中是再无什么可挂心的了,就继续冷静沉着的吩咐着丫鬟和小厮做事。却一眼看到碧纱橱上的帘子被微微掀开,李令嬿正站在旁边,一双含着泪水的杏眼里满是愤恨之意的望着他。
  先前孙兰漪晕倒,李修柏立时就扶住了她。又伸手接过了她怀中的李惟华交给了一旁的丫鬟,他自己则是抱着孙兰漪回了她的卧房,将她平放在了床上。
  只是无论他如何的喊叫,又或是掐人中也好,掐虎口也好,除却胸口还微有起伏,孙兰漪只如死了一样,再不醒过来。
  李修柏晓得她这是悲伤过度,所以才昏厥了过去。他流着泪长叹了一声,吩咐李令嬿留在卧房陪伴孙兰漪,自己则是掀帘子来了明间。
  老太太等人还在明间里哭着呢。
  而李令嬿见他出去了,就坐在床沿上,看着昏迷的孙兰漪,无声的落着泪。
  她不晓得这是怎么了,明明在杭州府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还是好好儿的,可怎么回了京城了,接二连三的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在杭州府的时候,李修柏曾经同她说过,我女儿这样的相貌才情,怎能只做个庶女?等爹爹回去了,必然会想法子扶了你娘做正室,让你做个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嫡长女。可回来了之后,她嫡女做不成了,随太太等人出去还要被旁人瞧不上她的庶女身份,现如今弟弟又死了。
  弟弟可是她和她娘往后的依靠啊。她原就是个庶女,现下弟弟又死了,往后她还能怎么样?
  但这时,偏生就教她听到了老太太对周氏说的那番话。
  原来鸣月已经怀了爹爹的孩子?而且还被太太藏起来了?难怪这些日子她到漪兰院来总没看到鸣月呢。想必是太太知道自己不能生了,见鸣月怀了爹爹的孩子,就坏心思的想着要将那孩子记在她的名下。而若鸣月生了个男孩.......
  想到这里,李令嬿只恨的银牙暗咬。
  她的弟弟死了,可太太转眼就能有一个嫡子,李令婉就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她们娘儿两个从此是好了,可是她和她娘要怎么办?那往后她更是不用指望她娘被扶正,自己能做嫡女的事了。
  而且这些日子她身旁的丫鬟都被换了,连贴身的丫鬟青桐都不能幸免。新换来的那批丫鬟也就只是面上看着对她恭敬罢了,但内里很是有些阴奉阳违的意思。她花费了不少的银钱打探,才终于晓得这是李惟元在背后搞的鬼。
  李惟元与她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他这样的算计她,所为的不还是李令婉?李令嬿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愤恨不平,更何况现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只气的起身站起,走过来就劈手掀开了碧纱橱上吊着的竹帘子。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李惟元。
  李惟元看着她的目光十分的漠然,就仿似便是她现下就死在了他面前,他也绝对会无动于衷的那样。
  李令嬿见了,只恨的一双手都在打颤。
  明明她和李令婉一样,都是李惟元的堂妹,可为什么李惟元就将李令婉当着他的眼珠子一样的疼爱,却将她当做路边的荒草一般的对待?
  想到这里,李令嬿就狠狠的瞪了李惟元一眼,然后她劈手甩下了手里的竹帘子,转身又在孙兰漪的床边坐了下来。
  这会她倒是没哭了,而是咬着唇,脑子里在快速的想着往后的事。
  她总不能真的就这样一直坐以待毙下去。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自己挣一片大好的前程出来。
  *
  李惟元是丝毫不在意李令嬿是如何看他的。确切的说,他心中是嫌李令嬿碍事的。若非她现下还是他名义上的堂妹,他早就出手料理她了。先前换掉了她身旁的所有丫鬟,限制她的出行,也只是略施惩罚而已。而自然,若往后李令嬿敢对李令婉不利,那他是不会管什么名义上的堂妹不堂妹的,他一定会对她出手。
  刚刚有小厮快马去请大夫,这会大夫已经来了。
  孙兰漪依然昏迷着,大夫也试了各种法子,但依然叫不醒她。最后大夫就拿了几根银针出来,分别扎在了孙兰漪全身最痛的几个穴位上。
  随后孙兰漪是醒了,但也目,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用银针那样扎着她全身最痛的几个穴位她也没有开口叫过一声痛。
  李修柏和李令嬿都慌了。
  李令嬿虽然再聪明,可到底才十四岁,刚刚死了弟弟,现在娘又这个样子,她也唯有拉着孙兰漪的手,一声声的哭着叫娘罢了。李修柏则是在旁一直长吁短叹的,不时的又落几滴泪。
  他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主持李惟华的身后事了。而李府虽然有三房,但如同老太太说的那样,二房一家子已经都去了天长县,李修松早就出家了,李惟梁指望不上,剩下的也就只有李惟元这个长孙能依靠得上了。
  于是李惟华的身后事就是李惟元一手操办的。
  因着现下正值伏天,自然不宜在家停放太久。而且说起来李惟华毕竟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又是横死,所以依着老太太的意思,也不过在家里停放了一日而已,随即就让四名小厮抬了李惟华的小棺椁到李家祖坟里安葬了。
  安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去。老太太年纪大,李修柏是不忍,孙兰漪是那个样子,至于其他人,隔着房头,而且毕竟只是个庶子而已,还是小孩子,又这样大热的天,没必要特地的跑一趟,最后也就只有李惟元全程跟着。
  经此一事,李令嬿暂且安分了不少,李修柏看着则是憔悴了不少,至于孙兰漪,不过是较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她整日整夜的不合眼,怀里抱着那日她给李惟华绣的那件还没有完工的兜肚,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任凭是何人同她说话,她也只是呆望着手里的兜肚,丝毫不理会。
  但其实这李府里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关心她。于老太太而言,一开始她最重要的价值是孙御史的女儿,但经李惟元上次那么一说,孙兰漪的这身份非但不能给李府什么助力,反倒一个弄不好还会连累到李府众人,所以老太太心中便也不怎么待见她。于徐氏而言,不过是自家三叔的一个妾室罢了,死了一个庶子,对她一个大房的太太有什么影响呢?犯得着自降身价去劝慰一个妾?其他李府里的下人就更不用说了,都随了老太太,一双势力眼,逐高踩低的,只会干瞧热闹。倒是周氏看着孙兰漪这样子实在可怜,以往她是不怎么来孙兰漪这里走动的,一者避嫌,二者见李修柏对孙兰漪那样好,她多少有些眼里火,心里不舒服。但现如今她倒不时的会来孙兰漪这里走动走动,同她说说话,轻声细语的劝她要想开些。又说她还年轻,往后还是能再生一个哥儿之类的解劝的话。但有一次被李修柏遇见了周氏在这里,却被他好一顿说,说周氏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其实就是故意来刺激孙兰漪的,严禁她往后再来漪兰院。周氏气的哭了一场,于是往后也就不再去了。
  而随后李修柏自己也不怎么去漪兰院。一者是因为他每次去,看到的都是孙兰漪那样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目光都不给他半分,话也不对他说半句的。任凭他再如何,始终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而这二来,则是李修柏自己心中也觉难受愧疚。
  虽然他在旁人面前不愿意承认,只说是李惟华的奶娘害死了李惟华。那日狠狠的将李惟华的奶娘鞭打了一顿之后,次日就将她发卖给人做私娼了,但他其实心中也深知,其实害死李惟华的人正是他自己。
  若那时他听信了李令婉的话,再不给李惟华吃那些坚果和硬糖之类,李惟华如何会死?现下还会笑着口齿不清的叫他爹爹呢。但就是他自己亲手买来的松仁粽子糖害死了他啊。
  他那时为何要那样想着李令婉是居心叵测,就见不得李惟华好呢?正是他的固执,所以才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他爱若珍宝的儿子。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他想起这个,心里只觉得油煎火燎,万根钢针扎心一般,唯有夜夜酗酒。不然他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但凡一闭上双眼,面前便是李惟华那日面色乌青,双眼上翻的惨痛模样。有时候还会见李惟华伸了一双小手要他抱,可等他将他抱在了怀里,忽然就又会立时又不见了。
  心里悲痛的厉害,吃不下,睡不着,夜夜酗酒,唯有大醉之后方才能得以睡一会。至于旁的事,他是再也顾不上了。
  但他毕竟又是户部右侍郎,这样每夜醉酒,日里到户部衙门里应卯的时候如何能集中精神?且官场这个地方,向来就是争斗无休的。他年前从杭州府的任上回来,上下活动得了这个户部右侍郎,后面多少人在盯着这个位置?见他忽然坐了这个位子,自然是心中不自在的。可巧他现下因着心中悲痛日夜酗酒的缘故,那政务上就懈怠了,出了许多的差错。又一日上朝的时候,他宿醉未醒,形容萎靡,偏巧叫在金銮殿上坐着的皇帝看到了,当即便叫了他出来呵斥了一番。等到下朝之后,免不得的又要被其他同僚们笑话一番。而随后他在核算各地上缴来的赋税上面又出了个极大的差错,户部尚书震怒,上书奏明了皇上,皇上便也大怒,只说这样不精细的人如何还能在户部待着?还做着户部右侍郎这样的要职?当下就罢了李修柏户部右侍郎的职务。不过念在他往些年在外地政务尚可的份上,便给了他一个太仆寺少卿的职务。
  且不说这太仆寺少卿是个四品的官,较着李修柏原先的三品户部右侍郎降了一级,只说这太仆寺是管着养马的衙门,现下又并没有什么战乱,四海升平的,这太仆寺少卿可就真是个闲差事了,压根就没有什么实权。
  对此李修柏自然是心中苦闷。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每每去看孙兰漪的时候见着她那样要死不活的模样,便是他再如何的温言软语安慰,抑或是大为光火,发脾气骂丫鬟也好,甚至是砸东西也好,孙兰漪依然是看也不看他,话都不对他说半句,李修柏如何会不觉得心中憋闷?于是到最后,他便渐渐的再也不踏足漪兰院一步了。
  而老太太也开始不喜孙兰漪了。因为她觉得李惟华之所以会出那样的事,都是孙兰漪这个做娘的没有照看好他。而现在李惟元都死了,她又整日的做出这样的一副样子给谁看呢?还连带着李修柏的官职都降了,被发配到太仆寺那样的一个清淡衙门里去。
  至于李府里的那一干下人,他们见老太太和李修柏都对孙兰漪这样了,上行下效,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呢?平日说到她的时候言辞之中鄙薄就算了,而且到最后,他们竟然是连孙兰漪的日常用度都敢克扣的了,全不顾及。
  但孙兰漪也就真跟死了一样。全然不计较这些,只整日的待在漪兰院中,手中紧握着那件她给李惟华的兜肚,默默垂泪。
  至此,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干跟随在孙兰漪身旁的丫鬟。但漪兰院终究还是慢慢的冷清了下来。
  李令婉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只唏嘘不已。
  原书中她并没有设定李惟华会被松仁粽子糖哽死这样的情节,相反的,李惟华一直都活的好好的。所以孙兰漪为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即便是后来有一次她遇到了永欢侯,得知他为她终生未娶的时候,她虽然心中再感动,可到底还是眼含着热泪拒绝了永欢侯的请求。
  她是个母亲,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负她该负的责任。
  但是现在,李惟华就这样的死了,孙兰漪看着也跟死了差不多。或许离那天也不远了。
  “兰姨娘真的好可怜啊。”李令婉就同李惟元感叹着。
  李惟元看了她一眼。
  天热,她穿着浅绿色的纱衫子,白纱挑线裙子,梳了个百合髻,发间也不过簪了一支上次他给她的那支牡丹步摇和一朵浅绿色的绢花而已。
  现在她正坐在木炕上,微蹙着一双眉,面上微有不忍的模样。
  “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李惟元复又垂眼,手指捻着手中书的右下角,慢慢的翻过去一页,“你若要可怜他们,只怕是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没有了。”
  李令婉自然是晓得他这话说的是对的,所以感叹了这么一句也就算了。毕竟孙兰漪的事,怎么说呢,同情她是一回事,可若出手相帮,她好像又有点爱莫能助。
  而且说个实在话,帮了孙兰漪,也就相当于间接帮了李令嬿。暂且来说,她和李令嬿彼此因着彼此的娘肯定都是站在对立面上的,而她给李令嬿设定的又是那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所以算了,她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好了吧?
  今儿李惟元休沐,李令婉想起最近出了这样多的烦心事,她又有两日没有见过他了,所以趁今日李惟元休沐的时候,她一大早的趁着天气还算凉爽的时候就跑过来了。就想见见他,同他说说话,然后就回去。不过这当会日渐正午,头顶赤日炎炎,她看着心里都怕,哪里还敢出去?所以暂且就不打算回去了,而是等到傍晚日头下山,凉快些再回去。
  不过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干啊,她就无所事事的坐在临窗木炕上等饭吃。
  刚刚小扇已经和谨言一起去厨房拿她和李惟元的午膳去了。
  李惟元原本还坐在木炕的另一边,手中拿了一本书在看,这时看李令婉无聊的样子,他便放下了手里的书,提议着:“我们下盘棋?”
  李令婉很不感兴趣的摇了摇头。
  她原本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智商远不如李惟元了,干嘛还要和他下棋?妥妥的被碾压好吗?
  “你还是接着看你的书吧。”李令婉有些恹恹的。天太热,人真的没什么精神。而且为什么她每次看到李惟元的时候他都在看书?他都已经考过状元了,干嘛还要一有空闲就看书?原书里她可没给他设定书虫这个人设。
  李惟元见她对下棋不感什么兴趣,就又提议了其他几样事,但都被李令婉给恹恹的否决掉了。
  天太热,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吃完饭找个凉快的地方睡觉。然后等睡醒了,天也黑了,冲个澡,稍微活动活动,再接着睡觉。
  苦夏嘛。
  不过等谨言拿了一样东西进来之后她立时就来兴趣了。
  ☆、第78章 醉酒事件
  谨言拿进来的是一壶梅子酒。
  天青色的酒壶, 放在装满了细碎沙冰的深瓷碗里面。酒壶外壁上这会就正挂了好些水珠,李令婉伸手摸了摸这些水珠,冰冰凉凉的。
  冰镇梅子酒啊。
  李令婉立时就来兴趣了。
  但李惟元表示不给她喝:“这是前几日有位同僚送我的。说是他夫人酿的一手好梅子酒,翰林院里的同僚每人他都送了两坛。虽是果酒,但也会醉人, 你不要喝。”
  又问谨言:“没有酸梅汤?拿一罐来冰着,给四姑娘喝。”
  谨言苦着一张脸, 无奈的摊了摊手:“厨房里的张嫂子说今儿的酸梅汤原就做得少,都给老太太,三老爷他们了, 剩下的就没了。只好等明儿早起再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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