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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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仍旧每日清晨起来习骑射、刀剑,读书习字,自己和自己对弈,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他甚至很少饮酒,只在大公主或豫章王来访时陪着客人小酌,他也不再茶饭不思,夜里不再辗转难眠,痛苦的根源像是已从他心底彻底拔除,连同他的心一起拔了去。
  他就像个入定的老僧,又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他,牵一下,他便动一下。
  直到五月末,随着一场瓢泼大雨,一个震动朝野的消息从河朔传至长安,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萧泠还活着。
  消息传至齐王府时,桓煊死水似的眼神终于起了点微澜,不过也仅此而已。
  其他人就不似他这般镇定淡然了。
  皇帝连夜将太子和一干重臣召到骊山温泉宫商议。
  这时他终于想起三子已经在府上将养了数月,什么病都该痊愈了,便即派中官带着御医,快马加鞭去王府给齐王殿下请脉。
  脉象果然旺健,皇帝立即想起他还兼着几个文武官职,便即将他召到了骊山。
  太子已经数月未见弟弟,对手下败将,他一向吝于多看一眼。
  然而在飞霜殿中见到桓煊时,他却暗暗吃了一惊,他脸上已经没了从幽州回京时的病容,体格也已恢复如初,整个人锋芒内敛,沉静澹远,与他想象中的一蹶不振、落魄颓然大相径庭。
  太子刹那间生出一股绝望,他或许可以毁掉他的一切,剥夺他的一切,让他失去权势,失去帝心,近乎一无所有,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他怎么也夺不去的。
  他旋即便稳住了心神,那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命在罢了,人死灯灭,无论什么人死后都是一堆朽骨,他长兄如是,桓煊亦如是,他只要耐心等待这一天。
  桓煊向皇帝和太子行了礼,便即退至一旁。
  皇帝向众人道:“河朔的事想必诸位都已听说了,萧泠还活着。”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许多人听说后仍旧半信半疑,疑心是有人假借萧泠之名起事,毕竟她的声名在河朔三镇无人能及。
  可如今皇帝如此一说,他们便知此事不假,俱都面面相觑。
  皇帝猜到他们所想,苦笑道:“能在两月之内连拔数城,几乎兵不血刃就把薛郅逼退至镇州,除了萧泠还能有谁。”
  他顿了顿道:“诸卿说说看,河朔的局面朝廷该当如何处置。”
  他虽然这么问,但在场的臣僚都知道,既然萧泠活着,朝廷能做的事情委实没剩下多少。
  萧泠不是萧同安,也不是薛郅,她在河朔三镇的人望不是一般人可比,在三镇可谓一呼百应,一听说她活着,好几个守城的将领不战而降,可谓望风披靡。
  朝廷可以用敕封来拿捏萧同安和薛郅,却不能对着萧泠故技重施,即便没有朝廷敕封,她的节度使之位也稳如泰山——何况薛郅尚未得到朝廷正式敕封,说起来萧泠才是名正言顺的节度使。
  朝廷再要派中官监军,或者暗中挑拨三镇将领内斗,几乎已不可能成事。
  臣僚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自然也议论不出什么来。
  皇帝听了半天,烦躁地揉了揉额角道:“诸卿若一时想不到良策,不如回去深思熟虑一番。”
  众臣退下后,皇帝留下太子和几个腹心之臣。
  桓煊要行礼退下,皇帝却道:“三郎留步。”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桓煊仍旧波澜不惊,只是停下脚步,行个礼道:“阿耶有何吩咐?”
  皇帝道:“三郎在府中将养多时,身子好些了?”
  桓煊道:“承蒙阿耶垂问,已无大碍。”
  皇帝颔首:“脸色是比先前好多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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